“使者阁下,你之前的和平提议,我和几位袍泽都商量过了。”
和平谈判第五日,伊日再次接见了被他冷落了三天的使团,会面地点仍定在待客厅。
伊日的黑眼圈看起来比前日更重不少,
这段日子,为了取得国内势力和奥地利使团双方的谅解,他这个名义上的波西米亚共主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和其他人爆发过不少争执。
“自由邦的提议,我们可以接受。”
最终,伊日总算压下了国内爆炸性的反对浪潮。
他没有用什么特殊手段,只是淡淡给反对和谈者回了句“我的兵死完了,要打你去打,战败国要有战败国的觉悟”,就把所有反对声都堵了回去。
不肯低头认输,又不肯积极抗战,好话赖话都让你们这帮逼养的说完了,我这个摄政王说什么?
约翰抑制不住地流露喜色。
“但是。”伊日伸出一根食指,话锋一转,“我们只接受一半方案。”
约翰的喜色迅速变为紧皱的眉梢,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就在他以为伊日要说只接受宗教自由时,伊日开口接着道:“我的意思是领土的一半。”
“我们同意摩拉维亚和西里西亚成为完整的自由邦。而波西米亚王领、环厄尔士山脉地区和卢蒂齐亚公国在农奴问题上维持现状,但可以执行宗教自由法令。”
约翰的不满之色渐渐平缓下来。
虽然比想象中的条件好一点点,但这依然让他难以接受。
于是他反问道:“西里西亚半境已然沦丧波兰铁骑之手,领袖阁下是打算替我国收拾波兰人?”
伊日狡黠地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空头支票可没有诚意啊,大人。”
约翰不痛不痒地埋怨了一句,沉默片刻后,紧接着补充道:
“如果再加上紧邻我国的埃克森巴赫伯国领,外加一座因德日赫堡,我们就同意。”
“成交!”
伊日抽出匕首,在手上划了道口子,一巴掌拍在和谈契约上。
该死,要少了。
约翰嘴角抽搐了几下。
伊日揉了揉手腕,和煦地笑着问道:“我很好奇,可以告诉我贵国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土地吗?它们是会成为奥地利治下的自治领,亦或是从此独立,成为神罗诸侯的一员呢?”
“不,领袖大人误会了。”约翰摇头道,“这些土地将不会从波西米亚独立,更不会被我国吞并。”
“哦?”伊日又来了兴趣。
“临行前主教同我说过,奥地利驻军摩拉维亚,纯粹是为了防范异端叛军死灰复燃与抵御波兰侵略,绝不会为此索要友邦一寸土地。”
约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陈述道。
“因此,摩拉维亚乃至西里西亚,永远都将是波西米亚神圣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
重头戏来了。
在座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自由邦的建构无国可仿,是故,为两国利益着想,我国将在划定为自由邦的地区协助当地人构建新社会,协调当地庄园主和自耕农之间的矛盾。”说到这里,约翰不由得脸皮微烫,“所以,我国会在此驻军一段时间,直到制度落成为止,预计大约十年后,我国军队就会撤出,将土地治权正式交还给贵国。”
桌子对面,五大三粗的盖特曼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就是说,不用割地赔款,还能白嫖奥地利人替咱们治理国家?还有这种好事?
伊日聆听罢,蓦地大笑不止。
“哈哈哈,你和那家伙竟然想出这种鬼主意,真服了你们了。”他摆摆手,“好了,回去告诉你的主教,他的意思我明白,这一阵算我败了。”
但我可不会一直失败。
他把后半句咽下喉咙,起身拂袖而去。
“来人,送客!”
和谈契约回到约翰之手,这一瞬间,沃野千里,人口密集的摩拉维亚和西里西亚正式成为事实上独立于布拉格中央的自由邦。
虽说两地十年之后就会依照条约无偿还给波西米亚,但是……十年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返回布尔诺的路上,法罗好奇地问约翰:“为什么用这么曲折的办法,直接要求对方割地不就好了?”
罗马人向来如此简单粗暴——战争就是要派兵把敌国夷为平地,男的充作奴隶,女的充作军妓。正如汉武帝下令屠杀匈奴人任何身高在车轮以上的男性,单把女人掳回国内。上古时期的战争没有道德可言。
约翰适时地提醒道:“改改你那野蛮的思维,我们是文明之师,怎么能割地呢?”
法罗一时语塞。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地道的罗马人,竟然会被盎格鲁撒克逊人嘲笑野蛮,而且还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