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军堪堪维持住了战线。
即使面临海岸、大河、背后三方夹击,奥地利人仍然顶住了敌人汹涌的进攻。
当答案揭晓后,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
阿尔伯特令麾下将刻意多伐的木头投入波河,搭配上本就随军携带的木板,在浅滩上迅速修筑了几座临时的浮桥——不论耐久如何,至少能保证步兵稳稳当当地渡过浅滩,避免被奥军半渡而击。
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奥军后方的敌人,由威尼斯尊贵总督亲自率领,这才是威尼斯人真正的精锐所在。
方圆阵是一种极端防御性质的阵型,只要维持两翼不崩,方圆阵可以抵挡数倍于己的冲击而不溃——前提是后方安全。
世界上很少有能应对多个方向敌人的军阵,曾有人试图将军队围成一个大圆阵,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腹背受敌。
其实这样的想法没错,圆阵作为冷兵器时代最无脑也是最经典的阵法之一,被誉为“中古十阵”之一,长期活跃在全世界的战争舞台。士兵结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圆环阵,像乌龟壳一样让人看着就没食欲。
然而,圆阵意味着放弃主动权,全面转入防御,机动状态的敌人很容易便可以将其包围,而被包围的这件事本身就对士气有巨大的打击。
弗雷德里克不敢赌他的军队在频繁变阵后仍能维持高昂的士气,他宁可维持旧阵型奋力作战,祈祷奇迹的出现,比如威尼斯尊贵总督战死在乱军之中,比如耶稣基督现在就降下一支神兵相助。
公爵挥舞着重若千钧的德意志双手剑,硬生生砸瘪了威尼斯士兵的胸甲,连带着后者的胸膛都被砸扁,狂喷鲜血而亡。
他拽住一名骑士的手甲,对着他大喊:“克里斯托弗在哪!”
骑士回复道:“克里斯托弗大人正率军拦截渡河的敌军,现在陷入苦战。”
“好!你去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一个威尼斯人也不能放过河!”
“嗖——铛!”
一发自海上飞来的弩矢慢悠悠地射中弗雷德里克的腿甲,卡在锁链腿甲的缝隙间,吓出公爵一身冷汗。
还好这是发普通弩矢,如果是床弩发射的重弩矢,这一下至少要射断半条腿。
他有厚重的盔甲护身,无惧寻常弩矢,然而甲胄不全的普通士兵便没有如此幸运。
许多士兵只佩戴胸甲与肩甲,连腿甲都十分少见,当弩矢刺破薄薄一层布裤子扎进他们的大腿时,士兵只能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被上前的威尼斯军士刺死。
自后方袭来的威尼斯人数虽少,仅有一千余人,然而皆身着全甲全盔,弩矢射在身上顶多让他们停顿一瞬,造成不了半点伤害。
得益于此,威尼斯的海军舰队放肆地泼洒着箭矢弩弹,全然不在意可能射到自己人——反正不穿甲。
弗雷德里克被逼无奈,只得强令两翼同样全副武装的重步兵迎上后方敌军,尽量拖延腹背受敌的时间。
当公爵本军都陷入两难境地,克里斯托弗这边的局势只会更糟。
他所率的三千人,其中一半被分配去堵其他渡河点,仅有一千五百人跟随在克里斯托弗身边。
他们站在河岸边向木浮桥奋力投掷着陶瓦罐,陶罐中装着提前储备好的劣化版“希腊火”——石脑油和硫磺粉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的液体。
“希腊火”曾经是东罗马帝国看家本领的高机密技术,经过各国近千年的研究,终于破解了其中的奥妙。
但,配方虽然破解,希腊火的主要成分石脑油的冶炼方法却仍为东罗马死死保护。
此时的东罗马帝国受异教徒威胁,自身难保,不得不放开了石脑油管制,默许贵族向西方诸国出售石脑油,换取金币来购置军械。
陶罐在砸到浮桥后爆裂溅出石脑油溶液,后排的弓箭手立刻引燃火箭,射向石脑油液体。
火焰在触及溶液后迅速燃烧蔓延,很快便覆盖了浮桥的每一个角落。
士兵们有沾染上石脑油的,纷纷跳入水中,然而骇人的火焰全然不害怕水的威胁,将其全部引燃烧死,烈焰在河面上熊熊燃烧。
阿尔伯特见状咋舌:
“……啧,希腊火么。”
1202年,东罗马帝国的科穆宁皇帝向罗马发去求援,英诺森教皇欣然接受,臭名昭著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开始。
东征的主要参与者是意大利与法兰西的贵族,当时,十字军东征已经逐步褪去了其神圣性,变成没落贵族挑起战争攫取财富的一种手段。
既然是没落贵族,去埃及的路费自然是没有的,这时,狡猾的威尼斯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反正是为了赚钱和夺取土地,与其去攻打异教徒的腹地,何不转去攻打富饶而守备松散的君士坦丁堡呢?”
贵族们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1204年,完全没料想到自己会遭到十字军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