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圣城罗马,城下村镇。
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与不少团员正在此地驻扎。
斯蒂芬·斯莱特是一名来自英伦三岛的虔诚骑士,原本是一名世袭于康沃尔的封地贵族,以放弃封地的继承权为代价加入了医院骑士团,数十年的风霜磨砺,现居骑士团大团长一职。
数个世纪以来,十字军东征的行动几乎从未停歇。平均每隔几十年年,基督教世界便要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十字军战争,对日益逼近的异教徒势力予以沉重打击。
为了更好地服务于主的事业,骑士团应运而生。
除去那些小打小闹的骑士团体,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强的几大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团,利沃尼亚骑士团,圣地亚哥骑士团遍布世界各地,守卫着天主世界的边疆。
圣殿骑士团驻守于法兰西,镇守着基督世界的最大国家。条顿骑士团驻守于普鲁士,利沃尼亚骑士团驻守于爱沙尼亚,二者作为兄弟骑士团,共同面对立陶宛大公国及更东方的东正教力量。圣地亚哥骑士团驻守于卡斯蒂利亚,时刻面对北非异教徒的威胁。
而医院骑士团,作为天主世界向东方的最后一杆长矛,驻守于面对奥斯曼突厥侵袭的第一线,罗德岛。
而身为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斯蒂芬·斯莱特此行前来罗马,也是受了东罗马帝国皇帝约翰陛下的嘱托,请求教皇圣座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抗突厥人上。
第十次十字军东征虽然大败,但天主世界的核心力量未损,虽然英格兰和法兰西人还在西方死磕,但只要神圣罗马帝国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斯蒂芬的本意是好的,可惜教皇国自己也出了问题。
谁也不知道奥地利人哪根筋抽了,不趁着匈牙利王位空置重新夺取匈牙利王冠,反而远征意大利。
如今教皇自身难保,根本没空搭理他这个大团长。
斯蒂芬灌下一口闷酒,发出一道悠长的哀叹。
异教徒日拱一卒,信徒们却沉迷内斗,这样下去,主的事业还怎么传播到全世界啊……
但斯蒂芬也没有就此灰心,反正回去也不是奥斯曼人的对手,不如留在罗马等待时机。
而今日,他苦苦久等的机会终于到了,简陋的临时驻地迎来了最重量级的客人。
尤金四世在十二名的紫袍教士簇拥下踏入驻地。
负责守卫大门的几名骑士吓得目瞪口呆,连铃铛都忘记敲响,争先恐后地冲到尤金四世面前单膝下跪,热烈亲吻他的手背。
教皇温和地抚摸他们的头发,用华丽的权杖挨个在肩膀上轻敲一下,以示赞美和鼓励。
斯蒂芬都不需要被通知,只是在屋内听着外界混乱嘈杂的气氛,就猜到了前来人物的身份。
他强忍内心的激动,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走出帐篷,向尤金四世施然行礼。
“参见教皇冕下。”
常年在各地开会,已经习惯被德意志教士骂得狗血淋头的尤金四世看着大团长完整地行了一礼,老脸像菊花一样绽放:“哎,哎,无妨,大团长还请起身入内说话。”
“是。”
尤金四世亲自搀扶着团长起身,和他并排走入会客厅,斯蒂芬几乎没有忍住跪下来谢恩的冲动。
对于斯蒂芬这样狂热的虔信者而言,教皇是基督在人间行走的唯一代言人,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至高权威。
教皇亲手搀扶他起来,四舍五入相当于基督本人下凡和他聊天,这样无上的荣幸和恩宠简直要让他晕厥过去了。
好在斯蒂芬没有忘记他的目的,没有露怯。
尤金四世在主位落座,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废话,那是教皇!
大团长斯蒂芬坐在尤金四世左手边,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洁净的水。
待所有人落座完毕,尤金四世才缓缓开口。
“团长阁下,我今日的来意,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
“是。”斯蒂芬低眉顺目地道,“卑劣的叛教者,奥地利的匪徒入侵了主的圣土,北方的重镇安科纳危在旦夕。”
尤金四世长叹道:“是啊,奥地利人汹涌而来,公教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侍奉主的事业上,对战争准备不足,实在无力抵抗。”
他看着日历,又叹了口气。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安科纳应该已经沦陷了。”他摇着头,“本座写信劝格热戈日撤退,但他不愿放弃主的圣土。一名地区主教都有玉石俱焚的胆魄,本座却枯坐罗马无能为力,是我对不起他。”
他脸上的自责之色愈发浓郁,跟随他前来的教士们无不敬仰地望着教皇冕下。
冕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愧是冕下!×12
“冕下!”
斯蒂芬突然大喝一声,离开座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