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荷花身后的是一辆小货车,汽车的后车厢里,几个吹鼓手,正在卖力的吹奏着百鸟朝凤,一帮抬嫁妆的年轻人,也在欢快的向路边的孩子撒着喜糖。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杨新海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把我从梦中惊醒的,
是迎亲的唢呐。
本该迎亲的人,
却变成送亲的傻瓜。
手里捧着山上的野花,
骑着孤独的马,
你打开车窗对我说,
送到这里吧。
……
直到迎亲的队伍远去,杨新海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屋里,一头倒在了床上,拽住破被子蒙住了脑袋,那种感觉,好像心都碎了。
这可是大年三十,家里人喊他吃年夜饭,他也不动弹,就自己闷头假装睡觉。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和他一起从石家庄回来的那个远房亲戚,来到杨新海家拜年,一看杨新海还没起来,就拍了拍被子问道:“你跟荷花怎么回事?荷花怎么还结婚了呢?”
杨新海一听,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掀开被子瞪了他一眼:“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
远房亲戚听了也不停抱怨:“你说你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说过去看看,人家可能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杨新海现在根本就懒得搭理他,满脑子就是一堆的怨恨,这家伙就是在耍自己,别看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其实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货,估计就是他把自己劳教的事说出去的,荷花他家也肯定知道了,要不然怎么会嫁给别人?又给自己送钱,又送自己回家,那就是因为他心虚。
杨新海恨死这个亲戚了,转而又恨起了荷花,你说你出嫁就出嫁呗,非得选大年三十这个日子,还大张旗鼓的路过自己的家门,这分明就是一种挑衅和藐视,这就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接下来杨新海又开始恨起了家人,首先就是父母,你们把自己生下来,就不再负责任了,没有尽到一点培养孩子的义务,自己天赋那么好,他们硬是没能力供自己读书,活活把自己给耽误了。
还有这些兄弟姐妹,没他妈一个好东西,都是各顾各的,根本就没尽到一奶同胞的情分,自己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又进去蹲了两次,这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人去看看自己,自己回家了,也没一个人替自己想一想,帮一帮自己。
杨新海越想越生气,整个春节期间,他都是郁郁寡欢,刚过了正月十五,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家里。
老杨苦口婆心的劝他:“小海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样在外面瞎跑,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还不如在家里稳稳当当的干上几年,攒点钱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得了!”
杨新海听了老爹的话,也不好意思再固执,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但村里并没有太多出路,转年开春之后,杨新海只能在荷花她老爸的砖厂里,找了一个拉砖坯子的活。
但干了不到一个月,杨新海实在是受不了思想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再次上演了离家出走的把戏。
一天吃过早饭之后,杨新海带了两件换洗衣服,直接就出了村,这次为了远离这个伤心之地,杨新海直接去了广州。
到了广州之后,杨新海仍然是居无定所,到处游荡,只能继续靠偷盗来维持生活。
这样游荡了一年,一次在火车站偷包的时候,又被人逮到了,但这次没有偷成,由于没有证据,杨新海被当成了盲流子送到了广州收容所。
收容所不像是看守所,送到这里的都是三无人员,想要从这里出来,就必须要家人来接,杨新海无奈之下,只能给老杨写了一封信。
老杨接到信之后,马上带着村里的证明,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广州,好歹算是把儿子救了出来。
爷俩随后便坐火车返回河南,一路上杨新海一句话都没有说,火车到了信阳车站停车的时候,杨新海起身就下了火车,老杨急得大喊:“小海啊,你这是又要去哪啊?”
杨新海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天下这么大,走到哪我都能养活自己,你自己回去吧!”
老杨一看,这真是儿大不由爷,自己管不了了,只能随他去吧。
老杨只能含泪告别了儿子,一个人又回到了固守了一辈子的茅草屋。
在广州被抓的经历,把杨新海吓个够呛,这南方人都太精明了,防备心太高,还是换个地方,去西边看看吧。
随后杨新海就去了成都,在这里又游荡了一年,还是以偷度日,但依旧混的很差,到后来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杨新海再次给老爹发去电报:“我在成都,速来接我回家。”
发完电报之后,杨新海想了想,自己又冲动了,于是再次转身走人。
这可把老杨折腾毁了,老杨接到电报后,再次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