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清泉般的门铃声,带着强迫似的节律性,每次响起,都间隔相同时间,应该是1.5秒吧。
这样的声音,也许不会令人感到厌烦,来者大抵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不会如同俗人,连续不断地按,杂音烦人。
可惜了,天还没亮,也并非刚黑。
还有,这是闹钟。
这间昏暗陋室的主人
——顾浔【gù xún】
在那清泉石上流响的闹铃声里,他伸手抓住手机。
昏暗...漆黑的房间里亮起鹅黄色的光,映照出他的脸。
5:21
很不错的时间,晚起了一分钟...
——不对,我不是定的6:20吗?
应该是手残了吧,将“时”调早了“1”。
把闹钟摁掉,欣赏一下暖色调的白发少女壁纸。
——虽然我也很想用伊蕾娜...但是冷色调真的很晃眼睛。
默默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顾浔从床上坐起,头发乱糟糟地,像某种禽类生物的窝。
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算是“帅”,可...又有些慵懒?
还是说,暮晚残阳的死气。
他也就20岁,在一所985大学上大三。
眼中带着些平静,他坚信这不是唯一的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很丑陋呐...
几乎没有15岁之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Z国有他的档案。
姓名:顾浔
出生年月:不详(大致年龄15岁【2034】)
监护人:不详
……
很奇怪,这样的情况,居然是“合法公民”。
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在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他活着的东西。
他为了活着而活着,死去也毫不在意。
曾经他是一只夏蝉,生于破败与黑暗中,爬出腐烂的泥泞,见到渴望的阳光,咏唱信仰的颂歌,光明的颂歌,“人”们只当那是杂音。
这熙熙攘攘世界中,纷扰而平庸的杂音。
“让这丑陋而真实的三次元去死吧。”
这是第1010次对自己说出这句话,也是他对毫无意义的人生与毫无意义的世界的最后怨言。
是的,最后的,怨言。
还好,纸片人老婆会一直陪着他。
也还好,近视500度的他脱下眼镜便不用看清丑陋的皮囊。
在一番哲理性思考后,他从床上下来,穿上地摊拖鞋。
然后又坐下。
点开wx,跟指导员随便瞎编一个理由请假。
“我今天早上起早了,感觉精神状态有点好,身体也有点舒服,今天就不来了。”
然后屏蔽对方的消息提醒,锁屏,来到狭小的厕所。
对于两个人来说的狭小,对他来说,房子太大,总是觉得会有点东西。
当然,房不在大,有鬼则灵。
有鬼那很好了,证明了死后的去向。
没有,那也无碍,“死后的我与活着的我是两个人。或一人一鬼。”
如果死后能去往有趣的世界,那死亡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
“咔哒”
打开厕所的灯,白色灯光刺眼,他从眯着眼变成闭着眼。
其实他还是喜欢开着厕所灯睡觉,只是物质世界,连夜晚的光明也需要金钱。
“哗哗”
用手捧了一把水,然后洗脸,因为动作太难描述,想不到动词,所以说,洗脸。
待水珠不再从眼旁划过,他睁开眼,凝望镜中的自己。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自己腐败的灵魂。
世人所定义的沉沦与消极,还好他不喜多言,不然必然会是个负能量传染源。
对这个世界没由来的厌恶,置物架上简洁地摆放着沐浴露洗发水牙膏等物品,看着似乎连它们之间的距离也经过精心计算。
活着真累,枯燥又无味。
让自己的身边没有那么丑陋,这是他能做的。
大概也是为数不多能做的。
随意洗漱一下,用水把炸毛头发抓下去。
——去吃早饭吧。
虽然平时不吃,但人总有头脑发热的时候。比如他现在,比如:
兴起而至,兴尽而归。
唯心,活着才不会累...个毛线圈,只会让你好受些,就一些。
带上有线耳机(入耳式,因为之前我半入耳一直带错),换了一身黑色,想了想,又披上一件外套,四月的天,没有她,会冷。
鞋子三双,全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