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根本不相信古大爷的话,这两口子是镇上有名的重男轻女,他们两口子生了三个闺女,宁可顶着超生罚款也得生儿子。
最后还真让他们两口子生了一个儿子,从小到大呵护得那叫一个精心,有点肉都得给儿子,女儿哪怕闻个味儿都不行。
儿子好不容易结婚了,头一个是闺女,老两口硬逼着生了老二,还是一个小丫头。
两口子天天在镇上逢人便骂儿媳妇不会生,总之说话老难听了。
古大娘喂小孙女吃过敏的食物,分明就是恶意投毒!
古大爷的三个女儿回来了,她们壮着胆子进屋看了一眼母亲的遗体,脸上也没有什么悲伤之情,而是站到一边合计,打算出一个谅解书,争取让弟妹那边少判点。
“你们的妈妈死了,你们不伤心吗?”古大爷问。
“不伤心啊!”三个女儿非但不伤心,反而还松了口气,重男轻女最严重的就是母亲,她们最恨的也是母亲。
古大爷心凉了半截:“你们都没心啊!”
“咱们谁没有心,你心里清楚。”古大姐对父亲没有一丁点感情,她看了一眼时间,跟林染说道:“大染,你正常办吧,到时我们签字,明天就送我妈去火化。”
“好。”林染朝着华子使了一个眼色,又找了附近的邻居过来帮忙抬遗体。
屋里的血腥味刺鼻,帮忙的人忍不住干呕一声。
好不容易给古大娘抬到了棺材板上,林染坐在一边拿起针钱给古大娘缝合身上的伤口。
“就这样吧,不用缝了,给她把寿衣烧一套,到了那边自己穿去。”古二姐系着孝带嘟囔一句。
“二姐,答对好了,你们也省心。”林染也不想这么麻烦,可万一整不对劲了,到时有事先找他们干白事儿的。
古二姐沉默了,她愤恨地瞪了一眼母亲:“如果我再晚出生二十年,哪怕我是个姑娘,父母也不会重男轻女,可我偏偏生在这么一个家庭,我真的是恨死他们了。”
“您也五十多岁了,看开吧。”林染随着话说完,伤口也给古大娘缝合好了,然后又拿出了酒精将古大娘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华子,找咱们这边岁数大的给大娘穿寿衣。”
“马上。”华子打电话找人。
“你跟以前一样。”古二姐感慨道:“心软的男人!”
“我已经算是中年男人了,人除了生死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您也一样,用不了几年儿女也该结婚了,到时你一定是个好奶奶。”林染说道。
“我当然是,我受过的苦不会让我的女儿和儿媳妇再受一遍。”
林染笑了,他知道像古二姐这么大年纪的人,肯定是说到做到。
外面走进来一位老太太,给古大娘穿上了衣服,地上的血迹也都擦干净了。
林染看了一眼时间,问进来的古大姐:“确定明天一早出殡吗?”
“停灵三天吧。”古大姐不想让别人说她们姐三个的闲话。
“知道了。”林染早料到了:“酒席啥的,你们得找一条龙了。”
“找李庆吧。”
林染瞅了华子一眼,示意他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华子进屋了:“李庆手里有一家,找潘龙行不?”
“行。”姐三个不反对。
古大娘寿衣穿完了,林染盖上了寿衣,身上放了酒盅,头朝着西方,靠墙正好有一个供桌,上面倒上三杯酒,中间放上香炉,再摆上五样水果。
长明灯摆到老太太脚的下方。
扁担由侄子压的,古家的亲戚在清扫院子,明天入殓需要地方,还得有坐席的位置。
八月份的天很热,华子拎来三个电风扇,在屋里开到最大,争取屋里能凉快一些。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挺一晚上也没啥问题。
古三姐给弟弟打去了电话,然后坐在外面哭小侄女,不时数落一句旁边蔫儿了的父亲:“爸,你们属于谋杀,你们丧尽天良啊!”
“我是你爸!”
“我宁愿不是,从小到大,有啥好东西都是我弟的,我们啥也没有,哪怕熬猪油,你们宁可给弟弟猪油拌饭,也不舍得给我们一滴。”古三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孩子才六岁,你们真是阴损毒!”
听着三女儿的谩骂,古大爷也不再狡辩。
华子递给古三姐孝带:“三姐,系上吧。”
“有什么好系的,我当初差一点就被他们扔河里了,要不是老镇长年轻时看到把我领回来,我怕是早就死了。”古三姐眼含热泪地瞪了一眼父亲。
古大爷望着大门口,满心期待着儿子能早点回来,这样他就不用忍受三个女儿的数落了。
林染看过太多这样的家庭了,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重男轻女最严重的反而是女人呢?
好在那一波老头老太太成为了过去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