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这几天几乎天天往医院跑，他陪着小军说话，还让他看了自己要穿的寿衣。

这也是小军特意要求的，他想要像一位大侠一样离开人世。

又过了几天，院长找到了林染：“林老板，你也不用宣传了，我估计小军的父母肯定也有孩子了，指定不会过来。”

林染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上火：“我们二部公司的演员上吧！”

“跟小军说实话吧，这孩子聪明着呢，咱们骗不了他。”院长也不希望小军带着遗憾离开，可是欺骗的话根本不行。

林染拿起了车钥匙，带着院长去了医院。

小军已经吸上了氧气，眼神有些涣散，要是再不说实话，估计也很难看得到了。

林染坐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你的爸妈没找到，下辈子投胎给我当儿子！”

小军笑了：“好……”

“骨灰我会给你扬海里，我都安排完了，你有啥想吃的没？”林染心疼地问。

“我想吃饺子，院长爸爸给我们做的三鲜馅饺子。”小军虚弱地说道。

院长心酸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从他手里送走的孩子，得有十五六个了。

“小军，我回去给你做，你等我。”院长转身快步离开。

“林叔，院长爸爸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小军问。

“你还挺八卦的，等你院长爸爸把饺子送过来，我问问他。”

“好。”其实小军还有一个愿望，他希望院长爸爸能遇到一个好女人，但他不敢说，每次一提到结婚什么的，院长爸爸都会一个人默默地哭泣。

这也成了儿童福利院的禁忌，谁都不可以问院长爸爸。

院长在一个小时后拎着饺子过来了，他亲自喂给小军吃。

小军吃了三个就睡着了。

这里有护工看着，林染跟着院长去外面抽根烟。

“小军挺担心你的，他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结婚？”林染也挺好奇的。

院长一根烟抽到一半，缓缓说道：“其实我有一段婚姻，我们的孩子丢了，我媳妇儿受不住刺激自杀了。”

“……”林染。

“后来找到我孩子了，他被砍断了手脚，没活过一年就走了。”

院长眼圈红了，望向了林染：“你说说这个世界上公平吗？”

“不公平。”

“是啊，我卖掉所有家当，开了一家儿童福利院，希望能拯救一下被丢弃的孩子。”院长将眼中的泪水硬憋了回去。

林染看向了窗外，见有一群白鸽飞过，心情无比沉重，他没有安慰院长，有些伤痛一辈子都磨灭不掉。

“我的儿童福利院，你帮我送走几个孩子了？”院长神情凝重地问。

“五个了，最小的一岁，我还记得那孩子呢，会喊妈妈了，可惜娘胎里自带疾病，大夫都不给治。”

“小军是第六个。”

“……”林染。

院长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背对着林染接电话，然后朝着林染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林染明白，肯定是儿童福利院有事了。

回到了病房，林染见小军睁开了双眼，知道他疼得睡不安稳。

“我问院长了，他说他遇不到适合的，还说跟你们在一起生活很幸福，心里装不下别人了。”林染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以后他会遇到好姑娘。”

“对。”林染点点头。

小军现在对父母也不强求了，他盯着天花板忽然哭了：“我下辈子不想当人了……”

“你想当什么？”

“我想当一只被人抱在怀里的小猫。”

“……”林染。

“林叔……”

“在呢。”

“我现在都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林染将小军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看不到就摸一摸，我就长这样。”

“你真是一个好人。”

“并不全是。”林染对自己的定位永远在明面上，好人两个字太沉重了，林染有时候怕自己负担不起。

小军摸索着林染的脸：“不害别人的，就是好人。”

“这么想也对。”

“你帮助了很多人，你就是好人。”在小军的心里，院长排第一位，然后就是林染了。

林染苦涩地笑了，小军这孩子太好了……

小军再次陷入了沉睡。

护士过来给小军换药：“其实可以带他回儿童福利院了。”

“……”林染做不了这个主，他想听听院长的意思。

院长开车回福利院，那里来了一对夫妻说是小军的爸妈。

“我是院长，你说你们是小军的父母，请拿出证据。”院长对这样的父母很是鄙视，也没有什么好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