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回到灵堂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父母以前的往事,于理,骨灰应该埋一块,于情的话,母亲从来没在程家享过福,不想与父亲埋一起也合情合理。
程双的两个舅舅过来了,大舅恳求地说道:“大双子,你妈自打嫁给了你爸,这辈子过得太苦了,她头一胎生的是女孩儿,也就是你大姐,你爸生气天天揍她,我不希望我大姐死了还要受你爸的欺负,你别把她埋入你们程家了,算是舅舅求你了。”
“二舅也求你了,你也知道你爸打你妈时有多狠,你妈为了养活你跟你姐,腿都被你爸打折了,还坚持给你们做饭,就怕你们姐弟俩饿着,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妈妈,她这辈子受得苦太多了。”
这时,程双的姐姐程娜回来了。
她满脸泪痕地跪在灵前,咣咣磕了三个头,然后朝着程双喊道:“你要是敢把我妈埋到那个死人坟里,咱们姐弟就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程双。
程双的叔伯大爷们不乐意了,跟程娜喊道:“一个外嫁的女人管这么多干啥?你妈没跟你爸离婚,那就是正经的两口子,埋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就是啊,你爸到下面也得有伺候,那是我兄弟,我说啥也不能看着他受苦!”
“谁叫你妈头一胎没生出儿子,害我兄弟失了面子,你妈挨打也是应该的。”
林染听得直皱眉,这几个老死头子将来躺炕上那天,就是他们倒霉的开始,但凡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骨子里也不是好东西。
几个老头的老伴也在,她们一个个眉头紧锁,显然对老伴说的话非常不满 ,但她们也不敢说啥,毕竟也都是从结婚那天起总是时不时地挨打。
程娜是不管这几个大爷啥样,扯着嗓子朝他们喊道:“我爸把我妈打得起不来时,你们几个站在一边看着直乐,你们安的什么心?!”
“谁家结婚不干架的!”
“男人打老婆也正常!”
程娜冷笑着:“都说你们那个地方的人都大男子主义,还真是这样,谁家要是有姑娘的,千万别找这样的人家,要是生不出儿子,得天天挨打!”
好死不死的,其中一个叔叔的未来亲家也在现场,他站了起来,朝其中一个老头说道:“咱们两家的婚事算了吧,我女儿嫁谁都行,就是嫁到你们家不行。”
“别啊,婚都订了,你别听程娜胡说八道,没有这样的事儿。”叔叔赶紧解释。
亲家没再说啥,背着手转身走了。
这门婚事,不黄也得黄了。
就冲这样的人家,说死也不能进。
叔叔急得直拍大腿,可亲家开车走了,他也只能干着急。
其余几人不吱声了,程娜讥讽道:“你们也打老婆,等你们将来瘫痪在床的时候,就是我大娘她们报仇之日,我很期待你们会落得啥样的下场。”
几位大娘抿嘴偷笑,她们确实也在等着这一天呢。
“我妈埋哪里,我说得算,我看你们谁敢说一个不字?你们要是再敢跟我尥蹶子,我就把你们家祖坟刨了,反正我将来埋不进程家,看咱们谁害怕!”
程娜从小在父亲的毒打下长大的,对父亲的恨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二人之间也没有感情,她印象最深的便是父亲在她五岁时,要把她扔河里淹死!
当时要不是妈妈拼命地跑过来拉她,估计她的命运止步于五岁了。
而且程娜的奶奶也可恨,欺负她妈妈,打骂她也是家常便饭。
林染默默地听着,他知道老太太不会跟程双父亲并骨了。
华子和唐安对这家也有所耳闻,全家都是极品,当他们的儿女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程双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抽烟,姐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听我姐的吧,我这辈子只有我姐一个亲人,我不能寒了我姐和我妈的心。”
“你还有我们啊!”
“那你们会借我钱吗?”程双问。
那几个老头同时沉默了,过了好半天,一位大爷说道:“我哪有钱借你,我自己还活不过来呢。”
“那就别在我家指手画脚的!”程双朝着他喊道:“这年头谁也别把谁当真,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管,你们先管好你自己家吧!”
……
程家的人都沉默了,他们倒不是真为了什么兄弟好,只不过是怕祖先不满意,到时妨他们程家的运势。
林染很了解这些人的想法,从那个年代走过的人,思想很难被改变。
程双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狠狠地将烟碾灭,他望着那四位帮着打墓的人,跟他们说道:“再麻烦你们帮我挖一个坟吧,埋到别的地方,我妈以前挑好了。”
“可以。”
帮人帮到底,更何况程家的事谁都知道,自然很乐意帮一个忙。
扒开的坟又给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