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杆?
周进也算是饱读诗书,这两个字分开都认识,组合成一个词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衙门的后门打开了,出现了一个让周进感到意外的人。
知县老爷身边的刘师爷,负责掌管全县的钱粮账目,还有知县个人的产业。
师爷虽然不是官职,每位知县前往地方府县当官的时候,都会花银子聘请信得过的人担任师爷。
刘师爷瞥了一眼衣服寒酸的两人,不耐烦的说道:“知县老爷正在办公,没工夫收下你们送来的乡下土特产。”
刘师爷看着两人的穷酸样子,越看越是鄙视:“知县老爷怎么会让这样的穷酸乡下人赢了官司,过来答谢只会带些没人要的土特产,刮不了多少油水。”
周进扯了扯范进的袖子,低声说道:“这位刘师爷可是县里有名的刘扒皮,秃子从他面前过都得留根毛,咱们还是早点离开。”
县里的富户只要见了刘师爷,两腿打颤,有多远滚多远。
范进却是主动打招呼:“学生见过刘师爷。”
刘师爷听到范进说了一句学生,知道他最少也有一个童生的功名,扬着的脑袋放平了。
刘师爷多说了一句话:“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可没有闲工夫在这说闲话。”
范进说出了过来的目的:“学生手里有二十亩田地,想要献给堂尊。”
堂尊是对知县老爷的敬称,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喊一句堂尊,一般只有本县有了功名的读书人可以称呼堂尊。
范进说的这句堂尊,再一次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刘师爷心里却在犯嘀咕,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范进平白无故的要把二十亩田地献给知县,肯定是有什么图谋。
难道说……
刘师爷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场就拒绝了:“区区二十亩田地买不来功名,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少说也要一百亩田地才能买了一个监生的功名。”
范进真诚的说道:“学生献出来二十亩田地,不是为了买功名,只是为了答谢堂尊这些年来劳苦功高。”
刘师爷差点笑出声,比谁都清楚知县是什么德性。
劳苦功高?
整天忙着花天酒地还差不多。
刘师爷对范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进也糊涂了,搞不懂范进究竟想要干什么。
送给知县二十亩田地,不是为了捐一个功名,难不成是中邪了说胡话。
“当然了。”
范进话风一转,说出了白送田地的目的:“学生希望能够租种堂尊的两百亩田地。”
刘师爷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范进献出来二十亩田地只是为了租种两百亩田地。
明摆着吃亏。
可是……
刘师爷不停的打量范进,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我和银子田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范进没有吃亏,反而赚了大便宜。”
刘师爷帮着知县掌管一个县的银子和田地,只要涉及到了财产,拥有极其敏锐的嗅觉。
刘师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范进面带笑容,看起来很是轻松,好像献出二十亩田地只是为了巴结知县。
他看着眼睛转来转去的刘师爷,心里万分紧张,就怕被刘师爷看出来金融杠杆的作用,不愿意租两百亩田地了。
周进站那一旁,急得直跺脚,又不敢打扰刘师爷和范进的交谈,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刘师爷想了半天,始终琢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知县到手的二十亩田地飞了。
刘师爷只能答应了:“你跟我去一趟签押房,把地契给签了。”
范进听到一句签了地契,高兴的差点叫出声。
范进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只能忍住心里的狂喜,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跟着刘师爷去了一趟衙门的签押房。
等到范进再次走出来,手里已经拿着两百亩田地的租种地契。
“你可真糊涂!”
周进看到范进走出了衙门,再也忍不住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二十亩田地可是属于你自己的田地,两百亩田地的数量再多,终究是属于别人。”
范进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周进,知道他脑子没转过来弯,不知道二十亩田地换来两百亩田地占了多大的便宜。
范进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就错了,首先一点,以我现在的身份就算是拿了二十亩田地,也守不住,大部分田地就会被官差用各种借口霸占了。”
周进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如果没有范进帮忙打官司,家里的一百二十亩田地早就没了。
就连父母留下的祖宅,照样是被人给霸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