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恍惚滑到四月初,院前葡萄架上老藤在最后一阵春风中展露新芽,隆起细小嫩绿的花苞,隐没在掌形的绿叶中,开出点点黄白色的花朵。
谷寒躺在椅子里,睡在葡萄架下,手臂挡在眼前,闭目小憩,碎光撒在她水色的袖子上,安静悠然。
日头越来越热了,中午犹胜,饭饱后,她便有些懒懒的。
她听见身后稳稳的脚步声,于是微微移开手臂,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隐苍一袭黑衣,从屋里走出来。
这一身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的黑,真的光看着就让人觉得热。
他已经在她这里赖了一个月了,每天早出晚归,除了中午会回来一阵子,谷寒基本看不到他的影子。
只是今天他出门的时间好像比往常要晚些。
谷寒懒懒地问:“你还没走啊?”
隐苍说:“太热了。”
谷寒撑起身子,笑得前俯后仰,说:“堂堂妖君,竟然怕热哈哈哈哈。”她还当他累了呢,没想到是怕热,怕热还穿一身黑。
隐苍不理她,要去井边打水,穿过架下,闻到一阵暗香,沁人肺腑,有细细碎碎的颗粒打在他头上,伸手,接了一掌细小的花蕾,黄白色的。
隐苍问:“这是什么?”
谷寒收住笑,捡起袖子上沾的花蕾,解释说:“这是葡萄花。”
“葡萄还会开花?”
“不开花怎么结果?只是因为它的花实在小得可怜,花期又短,所以人们常常忽视了它的存在,很多人都误以为它不开花便结果了。”
她总是喜欢这些娇弱的东西。
隐苍把葡萄花扔到一边,走到井边,打起一桶井水,四处看了看,最后捡起一旁的瓢,从桶里舀起一瓢水,喝了一口,入腹清凉。
谷寒喊了一声:“我也想喝水。”
隐苍看了看她,说:“没长腿吗?”
谷寒冲他吐了吐舌头,从躺椅里起来,走到隐苍身边,把他拉到井边小池塘旁,把手伸到他瓢下,说:“洗个手。”
隐苍把水浇到她手上,水流从她嫩白的指缝流到池塘里,惊得小金鱼乱窜,纷纷躲到荷茎里。
她左右搓了搓手,最后双手捧成碗形,接满一捧,猛得扑到脸上,水花乱窜,还溅到了隐苍脸上,他连忙抬袖挡了挡。
谷寒抹了抹脸上的水渍,长嘘一声,觉得瞬间清醒了。
她接过隐苍的空瓢,又舀起半瓢水,喝了个精光。
隐苍转身正准备出门,就听见一阵敲门声。还没等人回应,敲门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是个衣着破烂、幻做人形的,女妖。
女妖吞了口口水,问:“能讨碗水喝吗?”
谷寒毫不犹豫地站舀起一瓢水,走到妖物身边,递给她。
女妖接过水喝了起来,眼睛透过瓢沿,瞟着谷寒。
突然,女妖扔掉瓜瓢,就向谷寒冲来,要掐住谷寒的脖子。谷寒往旁侧一躲,躲开女妖的利爪,女妖又掀起身旁的石凳,向谷寒砸来,谷寒连忙蹲下。石凳从谷寒头顶飞过,砸在地上,传来钝钝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竹架折断的声音。
谷寒回头一开,她好不容易架好的葡萄架被砸断了一根杆子,竟然倒了,压了一地的黄藤绿叶。
谷寒怒目瞪着女妖,女妖却并不觉得害怕。
她既然决定通过弑神来提高修为,自身法力本也不低,何况据她观察,这个神女可没什么本事,平时还要靠一个紫貂精庇佑,现在那个紫貂精走了一个多月了都没回来。
谷寒捡起地上一根折断的竹子,就往女妖身上招呼,却被女妖一手握住,于是谷寒左手握拳,直往女妖腹部去,女妖随即拉住谷寒的肩膀,闪到谷寒身后。
如此几个来回,一神一妖竟也打得难解难分。
隐苍在一旁看着,冷嗤一声。
小孩打架。
隐苍抬手,冲女妖一指,地上的葡萄藤瞬间直立起来,往女妖冲去,把她的手脚牢牢缚住。
隐苍说:“你挡着我的路了。”手慢慢握成拳,女妖被缚得越来越紧,最后痛苦□□起来。
那个女神不足惧,这个男人却实力惊人,原先以为不过一个小妖怪,竟然只是隐藏实力,她竟然怎么也挣不开。
她开始怕了,连忙求饶。
可是他显然没有悲悯之心。
她被箍得呼吸不得,听见那个神女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还请隐苍君不要插手。”
隐苍君显然有些不悦,却还是松了手,不过缠在她身上的藤蔓并没有松开。
她深吸了几口气,觉得松了一口气,却见神女冷着脸向她走来,她喘着气告饶:“神女……饶命。”
不过神女并没有理会,一拳就打到她脸上。
那一拳上并没有带神力,其实没有那么疼,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