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就吃了几口馒头的宋蕴宁在吃到肉菜的那一刻活了过来,她细细地品了品肉丝的味道。
对上弟弟疑惑的神情,她放下筷子认真说:“打打杀杀都习惯了的军队头领早已对寻常处罚满不在意,他们不会对生死之外的任何事情上心。若不用点狠手端,达不到效果。”
宋言澈楞了一下,随后了然。
正当他想附和之时,门外传来动静,宋蕴宁耳尖,一下便听出夜瑾煜的声音,她二话不说钻到了桌子下面。
“阿姐?”
宋言澈不解,宋蕴宁紧张地竖起食指放在嘴前,以口型说:“嘘,别暴露我。”
彷徨间,夜瑾煜气势汹汹地冲进营帐,见满桌酒菜只有宋言澈坐在桌前,质问道:“宋蕴宁在哪里,你可知道?”
“不知。”
“宋蕴宁这一日都不曾找过你?”
“没有。”
“宋蕴宁当真没来过军营?”
夜瑾煜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宋言澈都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懵懂模样,突然他反问道。
“太子殿下好生奇怪。先前在小院里找臣说要与阿姐划清界限,不是吗?昨日平白地带阿姐回去就已够奇怪了。现在人不见了,还要出来一个劲儿地找,臣实在不懂殿下是何意。”
这话问住了夜瑾煜,气得宋言澈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宋蕴宁则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用力地弓着身子,顺便露出自嘲的苦笑,为何这两日都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躲床底就是躲桌子底下。
眼底的慌张并未流露太多,夜瑾煜快速地整理好情绪,随口道:“宋蕴宁是武侯嫡女,正如你是武侯嫡子。孤同等看重你二人,若是把人弄丢了,孤回京有何脸面见武侯。”
也许是觉得这理由找得有些牵强,夜瑾煜话锋一转,抢回了话语权。
“孤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讲实话,倘若有虚言立即上交兵符。”他不惜以兵符为要挟,“到底知不知道宋蕴宁在何处?”
“臣不知!”
宋言澈恼了,突兀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自入城以来,这是宋言澈首次与夜瑾煜正面硬刚,他若不是因为阿姐断然不会做到这程度。
两人对宋言澈而言都很重要,若二中选一,唯有宋蕴宁。
“报!太子殿下,宋副将!”营帐外冲进一名将士,大叫道,“海中有十几条船正在向泽州口岸靠近!”
蹲在桌下的宋蕴宁惊了一下,她有些紧张地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合十,只想着两人不要吵了,正事要紧。
“哪里来的船?”宋言澈率先从争吵中抽出身,立即追问道。
事发突然,夜瑾煜只能暂时将注意力从宋蕴宁身上抽出来,他默不作声地等着将士的答案,这个答案很重要。
将士哆哆嗦嗦,半跪在地上的腿略有颤抖:“回宋副将,属下…属下不知。只是有岸口的弟兄传话回来,他们拿不准主意,还请您去看看。”
两人交换眼神,化干戈为玉帛。
宋言澈拿起手边佩剑往出走,夜瑾煜紧随其后。
紧促的脚步声响起,接连两声撩起幕帘的声响传来,宋蕴宁总算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下探出头,思量片刻,她跟了上去。
船队就停在岸口,一字排开,随着海浪的起伏晃荡,这些船不像是战船,没有战船这么多浆位,更没有炮台,甲板上整齐地摆放着木箱装成的货物。
远远地看了一眼,夜瑾煜初步断定这支队伍不像是来侵犯泽州领土的将士,但他交代宋言澈不可掉以轻心。
“严阵以待,等候安排。”宋言澈对手下将士嘱咐道。
将士得令。
船上人见有队伍靠近便从船上下来,他们刚一踩上沙石,宋言澈抬手一挥,将士们一窝蜂地涌上去将人抓住。
“我们是商人!正经生意人!没有理由不能乱抓人啊!”带头的是个岛国人,口音与泽州当地明显不同,长相略有差距。
他虽叫喊着,但上手却很配合,不挣扎也不乱动,任凭将士擒拿。
难道是真抓错了人?将士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全都向后方的夜瑾煜和宋言澈投去求助的目光,听后下一步号令。
“是不是生意人不是你们说了算,近来泽州城因旱灾大乱,尔等无论是陆路或是水路入城,都得接受盘查。退回去!”宋言澈呵斥道。
一队海军将士押着带头的岛国人上船,夜瑾煜与宋言澈紧随其后。
船上果然只得些货物,里面全是宝石翡翠之类的小物件,但成色十分一般,泽州有钱人家都跑光了谁会买没用的宝石。
有了清晨上船老大船舱的经验,宋蕴宁驾轻就熟,悄悄地踩着队伍的末尾登上了船。
大木头箱子成了最好的掩体,她从中间挑了个既不会被看到又能听清楚前面的人在说什么的位置,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