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时放下与夜瑾煜的私人恩怨,“百姓们对殿下您进来的赈灾举措看在眼里,但天公不作美,街上许多人挂上了灯笼与彩绸,想要一同向水神祈福,目的是求雨。臣女今日来便是想请殿下做主,召集百姓举办祭祀大典。”
一个女子竟有权力在太子面前谏言,这宋蕴宁果然不一般,并非仅有美貌。端王眯着眼打量着宋蕴宁,不禁再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听到这话,夜瑾煜顿时沉默。
毕竟在他看来,祭祀是千百年来人们为了找寻心中宽慰,在无能时求乞上苍怜悯的无奈之举,其效用有待考证。
宋蕴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急切与期盼,夜瑾煜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他认为举办祭祀大典的确可汇集民心。
在聚集全城之力做事前,需要这场祭祀活动安抚民众。
“嗯……”夜瑾煜短暂的沉默后点点头,“此话有理。孤见肃王刚才有话没能说出口,又是大病初愈,不宜太过操劳。水利及播种交由其他人,肃王便去准备祭祀大典。”
祭祀并非难事,既能笼络人心又不算操劳,何乐而不为,肃王站起身:“臣领……”
“不可!”
在场众人诧异,寻着声音往前看去,原来是宋蕴宁。
堂堂王爷说话竟让一个女眷打断,肃王怒意顿生:“本王在讲话,太子殿下既已定下了本王前去准备祭祀大典,有你说话的份吗?”
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
一听姐姐被怼,宋言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心里本就因为肃王生病白白牵连入狱一事憋着气。
“太子殿下都没讲话,肃王殿下可否太没规矩了点!”指着肃王说了这句,宋言澈就被端王拉回了位置上,他企图再说端王却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好了,不要吵。”
夜瑾煜开口主持大局,从靠着椅背的动作坐直身,用凌冽的眼神瞥了肃王一眼,随后神色如常地看向宋蕴宁。
“你为何反对。”
“臣女的向太子殿下提出此建议,是想让太子殿下亲自主持祭祀大典。若殿下能亲临大典并亲自操持此事定会获得民心。若是肃王出面,先前民众已对肃王殿下颇有微词,如此反倒失了意义。”
低着头行了礼,宋蕴宁面向肃王微微颔首。
众人面面相觑,听宋蕴宁说的这些确有几分道理,虽暗自点头可谁都不敢轻易讲话,因为没人知道夜瑾煜对此到底持何态度,不敢轻易站边。
嘴角轻轻牵了点弧度,夜瑾煜犹豫中觉得宋蕴宁言之有理,以手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孤以为,有理。”
肃王诧异抬头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就被夜瑾煜抬手打断道:“祭祀大典孤亲自准备。肃王积攒民怨颇多,不宜出面。孤便派你带兵巡视街面、粥棚,确保施粥按正常秩序进行。”
一团火积攒在胸口,是咽不下又吐不出,肃王拱手道:“是!”,临坐下时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宋蕴宁,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会谈本就到尾声,夜瑾煜起身宣布众人散会,肃王气愤之中拂袖而走。
宋言澈本想叫上姐姐一同出门,宋蕴宁却默默来到了夜瑾煜跟前,弟弟先一步离去。
“殿下。”目送众人离开,宋蕴宁礼貌道,“臣女有话单独与殿下讲,可否请殿下移步书房共同商议?”
装作毫不在意的夜瑾煜默默地瞥宋蕴宁的眼睛,弯曲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眼炯炯有神,南宫溪真乃神医,不但治好了她的失明,连眼角的伤痕都不复存在。
视线只在对方脸上做了片刻的停留,夜瑾煜悄无声息地抬眼:“好,走。”
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语气,宋蕴宁听着他冷冰冰的回答些许失落,无奈国家大事要紧,便跟在身后出了门。
书房有两把太师椅,一把在桌前以供访客落座,另一把则在桌后书柜前,除了夜瑾煜,无人能走,两人相对而坐。
“说吧,想与孤聊何事?”夜瑾煜试图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自然,反倒刻意地挺直了腰背,全身僵硬而不自知。
房里只有两人,一旦无人讲话,互相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殿下,现在城中局面混乱,鱼龙混杂,开始赈灾时从各地涌来的难民全都摸不清身份。”宋蕴宁的表情有些严肃。
夜瑾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此时开办祭祀大典容易出事,必须严加防守,加多将士把手与巡查。尤其是海岸线,海岸口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对来往之人加岗严查。”
见她说得言之凿凿,仿佛早已预见了事情要发生,夜瑾煜不免回想起疫病开始前,宋蕴宁亦是突然提及创办医舍召集大夫。
难道她还会预言之术?
思虑中,眨了两下眼,夜瑾煜认真地看着宋蕴宁问道:“孤可以做你说的这些事情,可你为何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