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下眼底的忧愁和震惊,面无表情道:“古山,准备纸笔,孤亲自写信给父皇。另,孤命你严查投掷石块伤宋蕴宁之人,找到后立即上报!”
“殿下。”
古山为难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找人之事恐怕有难度。抓人时候打草惊蛇,只抓到了前头闹事的人,身后看热闹的全都是难民,不好找。”
咻地,夜瑾煜抬眼,一对紫瞳里尽是凌冽:“传孤命令!即刻张贴悬赏,若有人能供出砸人之人,赏银百两!”
“是!”
古山倒吸一口冷气,回话后离开。
医舍中人多眼杂,既然外伤并无大碍,夜瑾煜在权衡后还是决定将宋蕴宁带回小院修养,特命人准备好马车。
颠簸半晌,夜瑾煜亲自将宋蕴宁环抱下车。
他所住东屋较大且光照好,有利于宋蕴宁恢复,不顾初禾上前来接,夜瑾煜便不假思索地带着宋蕴宁往东屋去了。
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夜瑾煜端来温水轻轻地点在她干涸的嘴唇,宋蕴宁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吐纳,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
初禾着急地在一旁候着,却什么也帮不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日头已暗下,夜瑾煜依旧一动不动在床边守候宋蕴宁,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夜瑾煜头也不抬,压着嗓子尽可能小声道。
门被吱呀一声从外推开,古山踏入东屋,他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来到夜瑾煜身边耳语道:“殿下,宋言澈回来了。”
这个名字总算让夜瑾煜的视线从宋蕴宁身上转移出来,他瞥了一眼古山:“已经回了院子?”
古山摇摇头,顺道看了宋蕴宁一眼,依旧睡着。
“宋公子现在还在城外,城门口难民实在是太多,宋公子设法找到侍卫传话进城来。太守知道后也不敢擅自开门,恐让难民入了城这才又传到属下这,您看?”
一日之内所有劳什子的事儿都给遇上了,夜瑾煜不禁皱眉,暗叹口气挥手道:“泽州城里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太守知道,你传孤的话,带人从密道将宋言澈接回小院。”
“属下得令。”
人走到门边,古山却突兀地想起宋蕴宁受伤一事来,回头问道:“殿下,宋小姐受伤一事是否与宋公子保密?”
夜瑾煜不假思索道:“不必。”
昏昏沉沉中宋蕴宁恢复了片刻的意识,她想要睁开眼却多次未果,终于在身旁人提到‘宋言澈’时成功找回神智。
殿下…
口中万分干涩,她感到口中如枯槁一般,分不清舌头与上颚之差别,尝试出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听到古山回了夜瑾煜的话正要往出去,宋蕴宁内心不停有声音在呐喊着‘不行’,终于挣扎中抬起手:“殿下……等,等等。”
“等一下!”
夜瑾煜猛然抬头,当真是宋蕴宁发出的声音,她依旧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只手竟从被子中伸出,精准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
古山回头,站住脚。
“蕴宁,感觉怎么?”关切的目光投射到宋蕴宁的脸上,夜瑾煜明显能看出痛苦,手被紧紧地握在她的手心。
宋蕴宁只能在躺着床上听见右边有声音传来,人到底距离她有多近,无法分辨。
“殿下,您不能让古山去告诉阿弟我的情况,一定不能。”。
说完更加用力地攥住夜瑾煜的手,对方感受到的却是虚弱无力。
两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底气十足的声音,现下却沙哑无比,小声到只有坐在身前的夜瑾煜才能听清。
“你躺好便是,过两日就会好了。”夜瑾煜起身整理宋蕴宁身旁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掖到她身下,还将露出的手重新放会原位,避免受凉。
他苦口婆心道:“宋言澈既然回来就一定会来看你,瞒不了两日,你只管听孤的。”
“不行!”
躺在床上的宋蕴宁拼命挣扎着坐起身来,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试图去抓夜瑾煜的手。
“若是阿弟知道定是火上浇油,他的火爆脾气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殿下万万不可告知阿弟,若是再传回去让爹娘知晓,我!更是不安。”她扯着嗓子说道。
床沿不高,宋蕴宁险些失去平衡摔下床去,夜瑾煜眼捷手快立即抓住她的手,给予对方‘孤就在这里’的安慰。
随后低头小声在宋蕴宁的耳边说道:“孤知道了。”
半晌,夜瑾煜安抚宋蕴宁睡下。
随后下令:“古山,传孤命令。今日凡在医馆知晓蕴宁病情者全都管好自己的嘴,若是管不住,孤便替他管。任何人不可随意外传蕴宁受伤一事,直到恢复视力!”
“是!”
古山接令而出,前往城外接宋言澈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