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不小,蓬头垢面,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不知在何时冻伤,几近发黑。
“这是什么人?”宋言澈随口道。
将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收好水壶,轻叹一口气:“哎,这里距离泽州不足百里,很快就能到旱灾最严重的地方了。这些恐怕都是泽州城里出来的流民,破破烂烂的衣衫不足以抵挡寒冷,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宋言澈确认没有因为两人的谈话声吵醒夜瑾煜,只身下车,走下来才看到那男子手上还牵着一位女童。
孩子小脸通红,满手都是冻疮,她眼巴巴地望着面前这位英俊男子:“求求您行行好吧。若是在不吃上点东西,我娘就要饿死了!”
她伸出来的手臂骨瘦如柴,面颊深陷,哪里有个孩子的模样。
“行行好吧,好心人。”
“救救我们吧!”
“真的活不下去了,要饿死了,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传来,军队让众多流民围住动弹不得,被迫停下前进步伐,几乎所有将士都受到了灾民乞讨。
“不行,宋公子这不行!”
宋言澈不懂为何将士们如此冷漠,他不顾夜瑾煜的侍卫阻拦,贸贸然地拿下属于他的那份干粮,取出一张大饼递给小女孩。
惊喜地睁大双眼,女孩大声道:“菩萨显灵,我娘有救了!”说罢,那男子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正当宋言澈沾沾自喜之时,在场所有食不果腹的流民全都转移目标,将其团团围住,非要讨要食物。
手头上的干粮本就不多,宋言澈三下五除二很快发完毕,还不停地有人伸手来拉他的衣服,根本不让他走。
“放开我,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宋言澈无奈大叫。
不知人群中的谁带头回应道:“不行,不给我们食物就不让你们走!”
“对!”
众人齐声,伸手就要抢。
嘈杂的吵闹声传到了车厢,夜瑾煜从睡梦中醒来,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立即起身从车里出,看到面前杂乱不堪的景象。
夜瑾煜跻身进入,绕过灾民来到宋言澈身旁,语重心长道:“食物不能分,要等到城池之后再做商议。这是你惹出来的乱子,自己收拾。”
莫名其妙被教训一通,宋言澈心里着急夜瑾煜说不能分食物就是真的拿不出来,无可奈何对灾民们道。
“诸位稍安勿躁,容我们进了泽州父老乡亲们只管来城里领便是了!现在不能发,之后人人都有,尽管放心!”
费力地扯着嗓子大叫让原本就干涸的咽喉几乎冒烟。
人群安静下来,不少人不再往前逼迫,全都大眼瞪小眼的没了主意,既然这人都发话了不知是信得还是信不得。
众人无措,一名男子跨步上前,回怼道。
“你们说我们就信吗!现在放你们走了要是拿不到粮食,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乡亲们给我上,把车上的粮食都抢下来!”
夺粮大战一触即发,在场流民灾民不论男女老少都饿红了眼,在此人的煽动下终于克制不住内心对食物的渴望,一窝蜂地冲向粮草车。
眼见事态不可控制,宋言澈飞身挡住人群,以拳脚想对,但他收了力气不想欺辱弱小:“不要抢了!”
灾民前赴后继的来,无人在意他在嘴里在说些什么,一个劲儿地想往里去,宋言澈双拳难敌四手,恐伤害百姓。
一个转身,后背剑柄撞到其中一位男子额头,宋言澈一用力将几个人推到在地。
“哎哟,哎哟军官杀人了,要打死我们啊!”
他捂住脸满地打滚,不远处的妻儿冲上前哭天喊地,抱住宋言澈的腿就不撒开:“你不能走,我男人有事你要赔钱!”
在场之人哭的哭,闹的闹,彻底没了章法,宋言澈实是心力憔悴向夜瑾煜投去求助目光:“殿下……”
夜瑾煜二话不说,三两步登上马车高处,正对着在场流民大声道:“今日没有粮食!也不会发粮食!赶紧离开!”
众人不理,他也不恼火,继续道。
“众将士听令,在场众人,若谁敢碰粮车即刻剁手,不必上报!”
将士听令,瞬间抽出腰间长刀。
刀光映射在流民的脸上,一女子佝偻着身子靠近粮车,想要试探将士底线意图伸手,对方直接一刀砍下。
女子瞬间收回了手,整个人失去平衡跌落在地上,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尖叫道:“他们真的要砍人,快跑啊!”
流民全被震慑,不敢再往前走,一个个彷徨无措,一溜烟地全都跑了。
宋言澈松了口气,缠着他的那一对母子也没了踪迹。
他别过头去不看夜瑾煜,十分勉强地挤出一句:“多谢殿下。”心里别扭,觉得夜瑾煜是故意让他难堪,原本夜瑾煜要是早出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