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海翻(4 / 5)

床边:“公子醒了,正好,该吃第二遍汤药了。”

“先搁着。”胡定诶了一声,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谁知才放稳,周沉璧又道,“算了,端过来吧。”

胡定又把药递过去,道:“今日有几位夫人带着家眷来府上探病,少夫人挪去东厢招待了,还吩咐下人,做事说话都轻着些,不要吵着您睡觉。小的多嘴一句,少夫人心肠好,对公子又体贴,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女子,公子可别再招什么姚姬了,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嘿!你小子都敢教训爷了,是不是要上天?”周沉璧笑骂一句,空碗递给胡定,起身穿衣服,“她可好?又吐过没有?”

“公子自去看吧,小的瞧不出来。”胡定为阮茵不平,故而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周沉璧“啧”声踢他:“你差不多行了啊。越发上脸了。莫忘了你在爷这存的板子!”

东厢里。

阮茵坐在胡床上,正在缝制一件手笼。小令伺候在旁,时不时递一下剪刀和线团。

“姑娘,眼下还不到用手笼的时节,您身子也才好一点,何必劳这个神呢?”小令道。

阮茵笑笑:“我闲不住,做点针线打发时间。”

二人正说着话,周沉璧推门进来了。小令看见他,便福身行礼,退出了房中。

“娘子。”

周沉璧叫了一声,大步走过来,坐在胡床另一边。

阮茵随意扫了眼,见他精神奕奕的模样,便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胃好受些了吗?可还想吐?”

阮茵摇了摇头。

“那娘子还生我气吗?”

阮茵瞟他一眼,说:“我没生气。”

没生气事情才更大。周沉璧两指敲着几案斟酌片刻,暗道既然文火慢炖这招不奏效,他索性再挑明些。

“娘子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阮茵停住手,抬眼看他,是不解的神色。

“就是,请娘子说说,对我的评价。”

他眼含热切,看得她不自在,于是垂下眼,继续缝制手笼,过了一会儿说:“还不错。”

周沉璧皱眉:“这是什么评价。太敷衍。”他此刻瞧着那手笼十分碍眼,只想让小娘子抬头看她。见几上有茶具,便拎起茶壶斟了两杯,一杯推到她面前,然后按住她的手,说:“娘子喝口茶歇一歇,莫做这劳心费神的玩意。”

主要是,这粉色的手笼,一看就不是做给他的。

阮茵无奈,只得放下针线,问:“哪里敷衍?”

“这么说吧。若是这问题,换娘子来问我,我会这么答。”

阮茵眼中闪过好奇之色。

“娘子聪慧善良、温婉大方、处事得体、进退有矩。”阮茵未料会听到如此多溢美之词,一时分不清他是打趣,还是真心,于是默默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赧然之态。可周沉璧还没夸完,他直勾勾盯着她,仿佛盯着一件流光溢彩的宝贝,“虽为女子,却自有一段刚正的风骨,比许多男子都有主意、有出息。”

“……我当不得如此评价。”她被夸得有点脸红,忍不住小声说。

周沉璧瞥见她左手背有一道血迹,约么寸长,极细,看着像是针尖划的,不由眉峰沉了沉,从袖中掏出松香化瘀膏,取出一些药膏,拉过她的手,缓缓地涂抹。

“还为人谦逊。”他又加了一条,勾起嘴角笑了笑,“看似很好说话,实则很守规矩,又极为敏感,对不亲近的人戒备心很强。”

“有吗……”她无意识地附和一句,心里却在认真思考,似乎……他说的没错。

周沉璧涂好了药,朝那伤处轻轻吹风,好让药膏渗入肌理更快一些。少顷抬眼看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瞳直叫他心头一热,嘴里的话流水一般自然地淌出:“……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姑娘。”

不得不说,胡定这半句评价妙极,他娘子就是满扶苏郡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姑娘。此刻这姑娘就在他眼前,让他又骄傲又忐忑。日入西山,余晖灿然,小娘子低垂粉颈,指托香腮,美得惊心动魄。

阮茵被他盯得双颊泛红,心砰砰直跳,眼神四处乱瞟,不时掠过他,良久,他还在出神,她忍不住有些恼他孟浪。

“周沉璧!”

她嗔怒喊他一声。

对面的人蓦地回神,继而慢慢笑起来,说:“娘子,这样的评价,才叫不敷衍。”

“……”

这样对比起来,她那一句“还不错”,确实很敷衍了。

阮茵讪讪垂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未接他的话。

周沉璧已亮出兵器,便不容许她退却或逃避,眉一挑,又道:“我方才已打了样,娘子也当说说,对我的评价。”

“我……”一字出口,又顿住了。

她眼下也体味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实在没想到,这短短的相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