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三叶型红色花钿,最后淡淡地涂一层唇脂。
还未涂完,黄婉莹便迫不及待开口说话:“这般妆扮果真好看许多,倒好似我本就长这样,阮掌柜手艺好极!”
“黄姑娘容色出众,我不过锦上添花罢了。”阮茵从铜镜中打量她,又上手去拆她头上的珠翠,拆到只剩一支簪和一把象牙篦,“你今日衣饰已足够华丽,头面装扮过重,难免过犹不及。”
黄婉莹一面信服地点头,一面双手叉腰道:“本姑娘今日定要将那宁晓霜比下去!”
阮茵闻言笑了笑。很快装扮停当,她托辞铺中有事,婉拒了黄婉莹留她陪坐的邀请,带纪阿月离开了。
方走出绿漪院,便与迎面而来的宁晓霜撞了个正着。
宁晓霜看见她,愣了一下,应是想不通这等宴席上,怎会出现一个商户庶女。
阮茵主动解释道:“我来给黄姑娘送点东西,”说着从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宁晓霜,“也给姑娘带了一瓶茉莉香露。”
婢女代为接过,宁晓霜淡淡地点了个头:“阮掌柜有心了。”
正说着话,一婢女来报:“宁姑娘,前头‘茶百戏’开始了,侯夫人请您过去看。”
阮茵顺势辞过宁晓霜,往别业正门方向走。
离得远了,纪阿月凑近小声道:“若让宁姑娘知晓你单为黄姑娘装扮,不知怎么在心里恨你呢,这两位都是咱们铺子里的大主顾,可招惹不得,幸好姑娘今日带了香露来……”
阮茵抿唇笑:“就你知道我心思。”
“那是!”阿月得意地昂着下巴,继而又若有所思状,“我以为姑娘的家宅已算是阔大了,见了这侯府别业,才知天外有天,可惜只站了站便要走了,你说……我们今日是不是见不到小君侯了?”
阮茵摇头不语。
昨日她还存着心,要来看周沉璧出洋相,今日气闷过了,心思便也淡了,只盼两人别再遇到,便是她的造化了。
她这厢走得干脆,甚至有几分匆忙,淡粉色裙摆在葱茏花木间拂过,也在小君侯的眼中掠过。
周沉璧瞥到熟悉的背影,不由顿住脚,朝游廊另一头望去,却只看到一片婆娑的衣角。
胡定见他久站不语,小声叫他:“公子?”
周沉璧面无表情,在胡定凑近时,忽然仰头,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胡定沉默着,抹了抹脸,微笑问:“公子,真不去叫大夫吗?”
周沉璧背着手,步子迈得虎虎生风。
“不叫!”
说着伸手挠了挠脸,夺过胡定手中捧的铜镜,戳到脸前左右照照。只见镜中人面上斑斑点点,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有人还觉得不够惨,吩咐胡定:“一会儿取束带,把我眼睛蒙上,便说我眼皮上也长了疹子,肿得睁不开了,怕吓着人。”
胡定佩服地翘起大拇指:“又是红疹又是风寒的,回头再吓着夫人。”
“啧!公子我要吓的不是夫人,是那一群惹不起的姐姐妹妹。”
“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开副药吃了,谁知这红疹是什么路数,拖久了变了症候,白遭罪啊!”胡定苦口婆心地劝。
周沉璧一摆手:“只要能让阿娘消停几日,叫我清静清静,值了!”
“哎……夫人想让公子早日成家,也是为公子好,眼瞅着就剩半年时间了,若半年后……”
周沉璧“啧”声:“再啰嗦,把你丢六珈山喂狼!”
胡定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假惺惺地表示了害怕,不再说话。
周沉璧反倒被勾起了谈兴,问胡定:“凭你公子这才华、这相貌,扶苏郡没有姑娘不想嫁吧?”
胡定微笑不语。
周沉璧又“啧”一声,巴他脑门:“说话!”
胡定一面在心里翻白眼,一面诚恳道:“自然没有!”
周沉璧满意点头,想到昨日六珈山之遇,眉头又慢慢拧了起来。
那不知好歹的小娘子,若非为了护她,他也不至于摔进草窝里,被刮成这个鬼样子!
她竟就那样走了!
头都未回,走了!
很好,这一招虽俗套,但他真记住她了!
不对……她知道他是谁,他却不知她叫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周沉璧气又不顺了。
胡定打量他面上五光十色,一时也不敢招他,只小声提醒:“公子,前面就快就到了,给你蒙上眼睛?”
周沉璧压下气闷,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假山石上,胡定从怀中取出一条锦带,遮住他的眼。
周沉璧抽了抽鼻子,皱眉:“胡定!你给爷用的什么玩意!全是你的汗臭气!”
胡定趁他看不到,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爷爷,这是小的自己用的发带,您若嫌弃,小的就再去找找,只怕您性子急等不得。忍忍吧,您在坎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