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神情郎然,表情严肃的太子朱标。
老朱眼中满是喜色,整个人也激动了起来。
甚至差点直接拍手叫好了。
这才是大明储君该有的样子,这才是他朱重八的种!
官员结成朋党,聚众抱团,意欲让皇帝投鼠忌器。
那便行天子之威降下屠刀,将所有抱团结党之人尽数斩杀!
不仅朱标会如此做。
就算换他朱元璋亲自处置,也无外乎是这么做。
不过朱标和老朱的想法,还是有所不同。
朱标想要的。
是借胡逆案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以此给大明官员立下规矩,树立警示。
让之后的百年中。
再无朝臣敢动什么结成党派,对抗皇权的心思。
而老朱观点却是不同。
现在的官员结成朋党,他朱元璋愿意杀光抹净。
将来再有官员结党,他朱元璋也绝不会吝啬手中屠刀。
恩科已开,大明的人才只会源源不断。
巍巍大明,泱泱华夏。
杀上个成百上千的贪官,非但不会动摇大明根基,反而还会让大明愈发昌盛。
诸如明日即将上演的,针对不法官员的大肆屠杀行为。
老朱虽不至于认为这种行为,越多越好。
但多来几次,也不算什么坏事。
“标儿,严惩不法官员,咱没什么意见。”
“只不过什么教训,什么给官员立下规矩,这些其实不需太过在意。”
“就算你现在给官员们的惩罚再重。”
“过个十年、百年,再怎么严峻的教训,都会被后人抛之脑后。”
“这道理你应该明白才对啊。”
老朱刚一说完。
上一秒还神情严肃,气势郎然的的朱标,此刻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郎然气势瞬间颓颓。
甚至当着老朱的面,竟满是无奈的沉沉叹了口气。
“标儿?”
见自家大儿子突然如此,老朱不由担忧了起来。
未战先颓,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标儿,咱知道你这孩子说到底还是心善。”
“你不想今后再出现眼下这般,大肆斩杀大明官员的情况。”
“你终究是不想后世大明,再有血洗贪官的情况发生。”
“可是标儿,你不能保证。”
“这一次便能将朝堂上,蛀噬大明的硕鼠贪官,尽数斩杀。”
“谁也不能保证,今后入仕的官员,不会再出现一个胡惟庸,张惟庸,李惟庸。”
老朱轻轻拍了拍朱标的肩膀。
以慈父的口吻,温声宽慰道:
“你这孩子心思太重。”
“总想着凭一己之力,开百年太平。”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啊!”
“你想一举让大明百年吏治保持清明的心思,咱能明白。”
“可你幻想,以一己之力能去对抗人心更迭,人性本能。”
“你想凭一日之功,约束后世百年官员。”
“这终究是些不切实际的虚妄之想。”
老朱到底是马上厮杀的汉子。
这安慰人的水平,着实太低劣的些。
自己约束大明官员百年的宏大理想,此时在老朱嘴里,竟成了幻想、虚妄之谈。
苦笑一声后。
朱标略感无奈的耸了耸肩,看向老朱正色说道:
“爹,儿子对您当真是越来越佩服了。”
“嗯?”
“您说得很对。”
“纵然此次教训再怎么严重,未曾亲历的后人,依旧不会引以为戒。”
“甚至说,哪怕是经历此次风波的官员,过了十几年,也会将今日之教训抛诸脑后。”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未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不得不说。
老朱看问题总是这般透彻。
“不过,爹。”
朱标神情一凝,方才一往无前之气势再次浮现。
此刻迎着老朱的眸子,正色说道:
“若不是想给后世官员立下警示,儿子此次不会大肆屠杀官员。”
“胡惟庸这个丞相罄竹难书的罪行,足够儿子裁撤丞相制。”
“若不是想警示后世官员,让他们彻底断绝结党合势的心思,儿子不至于这次屠杀大批贪官。”
“爹!儿子知道您方才所说是对的,今日之警示,后世之人或许不会在意。”
“可这一次,儿子却还想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