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安禄山脸上竟透出了圣人的威严。
“想必是薛白的诡计,他就是这般策反了独孤问俗、李史鱼。”安庆绪咽了口水,补充道:“阿爷若是信他,才是真的中计了。”
提到薛白,安禄山心里的不安感更浓了,遂问道:“偃师县拿下来了?”
“是,攻下了。”
“可有异常?”
安庆绪迟滞了一会,道:“没甚异常,就是…城内官民得知消息,都逃了。”
“逃了?能逃到哪去?”
“逃到各地的都有,洛阳、南阳,还有一些人逃到了首阳山。”安庆绪道:“阿爷这般问,是因为高尚?他很在意偃师县。”
安禄山胖手一挥,挥退了安庆绪,想要独自待一会儿。
他没有告诉别人他在想什么。
前几日发生了…一件小事,那是在叛军攻下荥阳之后,荥阳太守崔无诐自刎于破城之战,但战前还派遣了一支兵马守在汜水关,由将领荔非守瑜统领。叛军继续攻破汜水关,进入罂子谷,荔非守瑜竟还在率残部抵抗,其人确实也是少见的勇猛、且箭术高超,在关城失守之后还杀了叛军数百人。
当时安禄山的战车还未进罂子谷,正在观望地势,忽然“嗖”的一声,利箭就钉在了他的战车上,箭支摇动,嗡嗡作响。他当即大怒,下令一定要擒下荔非守瑜,将其千刀万剐,结果,荔非守瑜竟是投入黄河自尽了。
这一战看似平顺,却在安禄山心里埋下了不小的阴影,他甚至没敢从罂子谷通过,而是往南边绕了一段路。
再加上张献诚的来信,以及高尚对偃师县的在意,他有些担心偃师县、首阳山会是下一个罂子谷,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不怕。”安禄山喃喃自语着自我劝慰,“小舅舅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猜到了,不怕,我绕过去就好。”
之后,他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带着疑惑的语气,诚惶诚恐地问道:“可是圣人啊,你到底在想什么,胡儿可都攻到洛阳了。”
长安,兴庆宫。
杨国忠诚惶诚恐地步入勤政务本楼的大殿,感受着其中肃杀的气氛,小心翼翼地行了礼,不敢去看李隆基那威严的脸。
安禄山叛乱的消息是在叛乱发生后的第七或第八天传到长安的,至今正好过了一个月。
这一個月内,李隆基先是不信,认为是讨厌安禄山的人,比如杨国忠在编造谎言。等到终于确信了叛乱的事实之后,则是勃然大怒,宫中所有人都不曾见过圣人那样可怕的怒火。
杨国忠自知逼反了安禄山,又是叛军清君侧的口号中首先要诛杀的对象,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圣人的怒火倾泄到自己身上,好在圣人没有,说要御驾亲征。
“朕要到洛阳,看看胡儿提二十万大军前来,敢杀朕,还是跪在朕的面前乞求朕饶命!”
年轻时提剑斩杀韦后、太平公主的英明神武之姿再次浮现,如同黄昏时的光芒照在了明镜上,如朝阳一般绚烂。
当时,杨国忠敬畏天子这份霸气,嚅嚅不知所言,可等来等去,却没得到圣人进一步的吩咐。
而时间在一天天过去,河北诸郡望风而降的消息如雪花一般传来。终于,杨国忠悟了,往宫中递了一道消息,当夜,杨玉环就跪在圣人面前,泪如雨下,请求他不要御驾亲征,说一个杂胡叛乱,怎须劳圣人亲自征战?
最动人的一句话是“三郎怎舍得亲冒矢石,让臣妾牵肠挂肚、寝食不安?”
圣人扶起了她,长叹道:“朕被太真的柔情绊住了啊。”
于是,御驾亲征之议便由此废置了。
朝中有许多官员为此暗骂杨国忠、杨玉环,而杨国忠深感冤枉,其实叛乱一起他就懵了,哪有主张。
很快,圣人任命正好在长安的高仙芝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出兵平叛。
这个任命,早些年薛白就向李林甫提过,一两年前也与杨国忠提过,如今终于是达成了。
可惜,晚了太多太多。
此时此刻,杨国忠站在大殿上回想着过去薛白劝他时的情形,后悔不已,唯恐圣人责他无能。
“王承业的奏折,你如何看?”李隆基忽然问道。
杨国忠愣了愣,惊讶于圣人的语气如此平静。安禄山都要攻到洛阳了,圣人似乎不慌?也没有前阵子那般震怒了?
他不明所以,迅速抬头偷瞥了一眼,但看不出什么来。心思这才回到王承业的奏折上,想起那是为薛白、袁履谦、李光弼、王难得、李晟、独孤问俗、李史鱼等人请功,一并送来的还有李钦凑、高邈的人头,很是振奋了朝臣之心。
“回圣人,可见河北诸郡心向圣人。”
先是溜须拍马地说了几句,杨国忠也说不出更有道理的话,依旧照薛白给他的信 上所陈策略说起来。
“安禄山虽然杀到洛阳,但所过之处,纵兵烧杀掳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