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卿一行人匆匆赶到了金天军大营。
只这一句话,娜兰贞感到了被冒犯,突然地生气起来,强忍着不开口反驳,薛白又说了一句让她意外的话,道:“你随我老师去陇右吧,有机会的话回吐蕃去。”
偏偏他在做的差事,是极容易立功的。
颜真卿对娜兰贞这个所谓的“徒孙”态度平淡,挥挥手,便有两名黝黑的壮妇上前来“照顾”她。
“师父,那是谁?看着好衰啊。”
进了廨房,颜真卿是个气格雄壮的男子,看着并不像是一个文臣,倒像是一个大将军。娜兰贞见了,口呼“师公”,心中却暗暗在想,唐廷派这样一個能臣到陇右去,肯定要对吐蕃不利。
好在,颜真卿正在办的事乃是圣人亲自过问的,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此次当是不会让杨国忠如愿了。
放下厚重的帐帘隔绝了外面凛冽的朔风,哥舒翰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铺着熊皮的大椅,艰难坐下,过程中还哼了两声。
此处是大唐与吐蕃最新的交界之处,位于青海湖以南、日月山以西,名为金城沟,哥舒翰的大帐便设在金城沟以东的山坡上,称为金天军大营。
那,为何在唐长安城内的一个官员手下有苏毗女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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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娜兰贞被带了下去,薛白问道:“丈人何日出发?”
次日,颜真卿觐见了圣人之后,被迁任为陇右道采访处置使,这是朝廷派驻各道的监察长官,多以有御史经历者充任,权职甚大。
娜兰贞便觉得称师公,嘴甜些总是有好处的,权术之道
“节帅憔悴了许多啊。”
“痛风。”哥舒翰并不避讳,道:“打完这一仗,若能收复了黄河九曲之地,我便要请示圣人,卸下鞍马,归长安养病了。到时,军中可代替我者,王思礼、李光弼,看他们各自手段。”
话还没说完,他已熟练地从椅边的箱子里翻出两个酒囊来,丢了一个给颜真卿,自己拿起另一个仰头痛饮。
“节帅痛风至如此地步,如何还饮酒?!”
“死不了。”哥舒翰道:“活得久又如何?如王节帅……”
他没再说下去,自顾自地饮了好一会才道:“颜公可信,倘若我在长安,必舍了高官厚禄,为王节帅求情。”
“他是病逝的,岂有求情一说。”颜真卿摇了摇头,上前,将一封书信递上前,道:“这是他病逝前写给你的。还有,我那郎婿当时也在骊山,亦有信与陇右诸将领说明。”
哥舒翰接过看了,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变化。可颜真卿观察入微,还是能看到他那紧锁的川字眉,稍稍舒展了些。
看过信,哥舒翰用巨大而粗糙的手把那信纸折好,收入怀中,接着便继续拿起了酒囊。
他缓缓道:“右相去世之后,朝中形势有了变化。我与安思顺、安禄山兄弟一向不对付,杨国忠当然想引我为援。可他能许诺我什么呢?我官位已到了武臣的巅峰,既无入朝为相的才华,也不想兼任各镇节度使,病体缠绵,唯愿致仕。”
这番话算是一个表态,表达了他的立场,表示不愿意牵扯到朝堂纷争。
颜真卿当即点头以示理解,他同样是不愿涉入权斗的人。可他不同于哥舒翰又老又病,自知早晚还是避不过去的。
而哥舒翰虽又老又病,却与安禄山素有仇怨,岂就真能避得过去?
之后,两人进入正题,聊起了吐蕃之事,直到有士卒到帐外禀报,给采访使的接风宴已经备好了。
出了大帐,哥舒翰站在那看了一会,看到李岫正在与诸将们一一问候。
他很不喜欢这种笼络他麾下将领的行为,可李林甫于他有提携之恩,如今李林甫已死,他也不能太苛待了李岫,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接风宴开始前,他还是以带着不满的玩笑口吻向李岫问道:“与诸将都熟悉了?”
李岫道:“却未看到王难得将军。”
哥舒翰环顾一看,招过王思礼问道:“王难得人呢?”
“听闻颜公来,猎岩羊去了。”
“啖狗肠!待他回来军法处置!”哥舒翰当即叱了一声。
军中岁月其实不像旁人所想象的那样刺激,虽常常要艰苦且长久地作战,但很多时候其实是枯燥而沉闷的。
唐军已经在此与吐蕃兵马对峙了数月,军中将士们穷极无聊,常常喜欢深入敌境,去猎野味回来。填饱肚子倒是其次,而是享受那种被全军崇拜的荣耀感。
哥舒翰并不喜欢麾下将士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冒险,在他看来为了几口肉吃而丢失了性命,只配被称为蠢货。但军中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偏是乐此不疲。
也是在这些将士们眼里,性命远远比不上荣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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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羊峡。
“龙羊”是吐蕃语,意为“险峻沟谷”。此地也是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