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正从圃里探头往薛白所在官廨看了一眼,见有宦官、禁卫守着,连忙缩头。
来的是任木兰。
因她年纪小,随薛白到了长安之后,就一直由杜妗教导。杜妗这几年收容了不少孩子培养着,任木兰就是这些孩子的渠帅。
她平时倒也想帮忙办些事,可惜没有机会。这次终于是出了大事,杜妗临时得到一个消息,命她来接走薛白。
结果恰遇到那老宦官来看薛白,都不知有什么可说的,关在那官廨里已说了很久。
等了一会,日头已渐渐偏西,任木兰着急,心中暗道:“不是宦官吗?还不回宫里伺候圣人。”
抱怨着,见对面的小径上有人匆匆跑来,她连忙又缩回圃中。
“不好了!高将军……”
只听来人在官廨外慌乱地禀报了一句,推门而入。
任木兰心想:“老宦官这回该走了。”
结果她却是又等了许久,眼见着几个小宦官来来回回地传递消息、递呈物件。直到暮鼓响之前,那老宦官才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呼。”
任木兰长出一口气,从圃另一边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提着一个食盒往官廨走去。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婢女的彩间裙,十分不方便,她还是喜欢自己原先的短襟衫子,打架、跑步才不会被拘着。
走到院门处,守卫的是京兆府的差役,早被杜有邻收买了。
“咳,我是……奴家是薛宅的,薛郎的侍婢,得娘子吩咐,来给他送些亲手做的点心。”
任木兰觉得自己不算说谎。
进了官廨,今日轮班照顾薛白的是刁庚,此时正坐在廊下掏耳朵,见有人来,伸手便拦住。
“郎君累了。”
“我。”任木兰使了个眼神,道:“是我。”
“那郎君也歇了。”
“我可是二娘派来的。”
刁庚这才放任木兰入内,低声说道:“郎君不在,随高将军走了。”
任木兰一惊,绕过屏风,掀开那被褥一看,里面放着两个枕头。
好不容易办桩差事却办砸了,她连忙搁下食盒就往外跑去,要去禀报杜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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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府监,左藏库。
杨国忠虽身兼数十职,却时刻牢记自己的本职差事是太府卿,为天子打理钱财。此事做好了,其余的一切自然而然也都会有。
是日,他正在观看左藏库收罗来的宝物。
“国舅请看,这便是那‘七宝帐’了。”
杨国忠目光看去,只见被搬起来的是一件庞然大物,乃是一张象牙制成的床榻,上挂帐幔,看起来无比华丽。
在一旁为他介绍宝物的是他的心腹窦华。
窦华以一个颇夸张的姿势上前掀开帐幔,道:“国舅看,榻上铺的簟席由犀角制成;褥子由貂皮制成;毡子由蛩毛与蚊毫所制;床席则是由汾晋的龙须和临河的凤翮编织。”
如此华丽的宝物,杨国忠看了却是面露犹豫。
“国舅,如何?”
“此物圣人真会喜欢吗?”
窦华一愣,连忙又赶回杨国忠身边,低声道:“国舅不是说,圣人想让范美人诞下儿女吗?在这七宝帐里交合,是最容易成孕的。”
杨国忠道:“七宝帐不正是当年张易之献给他母亲的吗?”
“国舅,此七宝帐可不是当年的七宝帐,只是做工与材料相同……”
窦华连忙解释,杨国忠依旧摇头。
旁人不知,他生母就是张易之的妹妹,因此知晓此事,张易之兄弟在神龙政变中被杀,而杨国忠虽与张易之是甥舅,但素来踩低捧高,不爱与张家来往。
当年,张易之把七宝帐献给了其母韦阿臧,可韦阿臧守寡多年,一个人睡这么好的床榻未免浪费,于是看上了凤阁侍郎李迥秀,张易之就请武则天下旨,让年轻俊秀的李迥秀迎娶了年老色衰的韦阿臧……虽说韦阿臧是外祖母,但杨国忠觉得她此事办得不地道,设身处地一想,都十分同情李迥秀的处境。
另外还有一件事,近来张家人见杨国忠得势,已经又找了过来,如今还借住在杨国忠府上。
谁家都难免有些穷亲戚,打发也不好打发,反正张家就是让他嫌弃。
“送此物给圣人,必让圣人不痛快,还是再寻些丹药吧。”
“可不敢再寻丹药了吧?”窦华想到上次的兴阳蜈蚣袋,脸色都有些发白。
忽然,有杨家家仆匆匆跑来。
“国舅,不好了!”
“何事惊慌?天还没塌呢。”
“走水了!虢国夫人府走水了!”
“什么?”杨国忠大惊道:“烧到我的府邸没有?”
“不知道,但……但火势很大,现在……贵妃似乎还没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