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知,只知他是去了安庆宗的宴席回来,开始在意此事。”
“安庆宗?那是太子授意还是庆王授意?”
奚六娘道:“奴家不知是谁授意,只知今日上午,有人来查过汝阳王暴毙一事。”
“谁来查?”
“一个殿中侍御史。”
“是否长相英俊,年轻很轻,看起来不到二十。”
“是。”奚六娘当即点了点头,道:“与王维年轻时甚是相像。”
“薛白?又是他?他又在掺和此事?还真是哪都有他。”
朝中在这个年纪能官任殿中侍御史的人,只有薛白一个。而若是将近年大大小小几桩谋逆案串联起来想,还真是每次都有薛白的身影在其中。
“东西呢?”
“稍等。”
奚六娘于是去捧出一个匣子来,摆在案上。
那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打开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捧起它,夹在腋下。
“我已安排好车马,你可去洛阳,不然留在长安,还能服侍嗣宁王、嗣申王、同安王不成?你也年老色衰了。”
“谢将军。”
“走了。”
奚六娘再次万福,送走了对方。
之后,她收拾物件,离开了汝阳王府,侧门外果然有一辆小车在等着,她登上车,马车立即启程。
虽然颠簸,她却长舒了一口气,十余年间在长安侍奉王侯公卿,终于得来了自由。
马车一路离开春明门,奚六娘逐渐睡了过去。
……
再醒来,她迷迷糊糊间看去,只见自己身处一间屋舍。
“这是驿馆了吗?”
奚六娘问了一句,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被捆着。
再抬头,只见一个年轻汉子坐在胡凳上,一身车夫打扮。
“你做什么?将军让你带我到洛阳。”
那年轻汉子笑了笑,摇头,道:“你既然做了这些事,竟还想着平安离开?”
奚六娘一愣,问道:“你们要杀我灭口?”
“否则呢?”
“你们答应过我的,侍奉了宁王,便放我自由。如今我连汝阳王都侍奉了,你们却还不放我?”
“你杀了汝阳王。”
奚六娘道:“是你们的命令,是你们要我常年给他下毒的……”
话到这里,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惊道:“不对,你不是方才的车夫,你是谁?!”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美貌女子,二十余岁模样,脸上带着些傲然之色,淡淡道:“你下去吧。”
“喏。”
那车夫打扮的年轻汉子便退了下去。
奚六娘愈发惊恐,她看着刚进来的这个女子,隐隐觉得有些面熟。
“我们……以前见过?”
“也许见过,汝阳王好宴游,我们见过面也不稀奇。”
“你是,”奚六娘终于想了起来,喃喃道:“是太子良娣……”
“不是,我不是甚太子良娣,你可叫我杜二娘。”
“二娘你是做什么?”
“别怕,不过是问你些事情。”杜妗道:“是谁授意你毒死了汝阳王。”
“二娘耍笑了,奴家万不敢做这些。”
“知道吗?薛白见你之时,便怀疑你是内侍省派在宁王父子身边的眼线了。”
杜妗很有耐心整理着袖子,慢悠悠道:“我这丰味楼最能打听消息,因此知道许多旧事,宁王为何把皇位让给圣人,无可奈何而已,当年圣人与太平公主联手发动唐隆政变,实力雄厚,众望所归,宁王自知无法与之抗衡,又鉴于玄武门之变,让了这皇位,可若非要说‘兄弟情深’,圣人杀妻子、杀宠妾、杀儿子、夺儿媳,你让我信他们兄弟情深?抱歉,我真信不了。”
奚六娘听得这番话,吓得双股打颤。
她很清楚,杜妗既然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么多大逆不道之言,必是不可能放她了。
“所以,圣人必定有派人在监视着宁王父子,甚至不止一个这些人原本很难找,但你是最明显的一个,也许你根本没想着隐瞒吧?毕竟,谁敢对圣人派遣的人下手?”
“我……”
“你这般纤白明媚的人儿,会是一个卖饼人的妻子?因王维一首诗,宁王便想将你送回卖饼人身边?卖饼人却又为了钱而不要你?宠姐歌喉婉转,汝阳王尚且放她嫁人,你却还留在王府,必是使了手段的。”
奚六娘知道自己真的瞒不住了,道:“二娘既然知道,如何敢这般对我?”
杜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吗?薛白是我的情郎。”
奚六娘一愣,不明她与自己说这些做甚。
“还有,你可知薛白其实是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