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目光看去,见那是一份乐谱。
她只看一眼,脑子里已有了旋律,知是她演《白蛇传》时白素贞水漫金山救许仙时的配乐。再环顾殿中,只见高力士、李林甫正聚在一处商议。
圣人的内相、外相如此,必然是出了大事。
她遂让张云容去打听,得知是承香殿那边闹了贼。
一听,杨玉环已知晓发生了什么,她早便留意到薛白不在的,此时不免有些气恼他非要去找范女。
虽说气恼,她还是招过张云容,吩咐道:“圣人马上要唱下一折了,谢阿蛮却还不来,她去相思殿拿妆盒,你招我的仪驾去将她接来。”
“喏。”
张云容大抵知道事情不对,却毫无二话,匆匆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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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吴怀实也远远看着高力士、李林甫。
他心想,薛白确是有本事,表面上看不识好歹把人都得罪了个干净,可真遇到事了才发现圣人最信任的几位重臣全都与薛白交情不错。说到底,有本事的人,谁都得高看两眼。
故而,要除薛白,必须一击必中。
这般想着,他不免有些焦虑,待心腹小宦官打探了消息回来,他马上问道:“找到了?”
“还没有,正在搜。”
吴怀实讶然,连忙赶向姚思艺,借着询问膳食一事,低声道:“你办的好事,人还没送过去吗?”
“送进去了,谁料到他那么快就出来了。”
事情进展成这样,姚思艺也是意外,又道:“但你放心,宫闱重地,守卫森严,他还能到何处去?”
“不能捉奸在床,万一出了纰漏。”
“衣裳与信物皆在我们手上,他洗不清了。”
吴怀实方才安心了些,催促道:“你去吧,向圣人自罪,越是早说,罪责越轻。”
谈到了这个话题,姚思艺反而有些犹豫。
他明白吴怀实所说的,眼下向圣人坦白,他犯的都是小错,还可借着薛白戴罪立功。但,他心里难免有些侥幸,盼着圣人不审薛白,直接杀了。
思来想去,他终于迈步,向圣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蓦地,却有人拦在了他前方,是张垍。
“姚将军今日安排的膳食甚是爽口,无可挑剔啊。”
只听“无可挑剔”四字,姚思艺便知张垍的立场,忙道:“驸马有何指教?”
“你们在查什么?如何牵扯到右相?”张垍道,“右相身体不适,本打算早些告退,却因宫中出事而留下来了。”
“这……似乎是宫中进了贼,但不知是如何跑到承香殿的。”
姚思艺说着,心念一动,再看向李林甫,已明白了张垍是想说,贼也许是右相放过去的。
如此,倒可免了他受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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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池殿中这几人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圣人的兴致,台上鼓声又响,下一出戏已拉开帷幕。
高力士正站在侧殿安排事宜,眼看李林甫有了些疲倦之色,还伸手扶了一把。
李林甫摆摆手,以示自己能够站得住。
“高将军,我们搜了承香殿,没有发现贼。”
“你们搜了承香殿?”李林甫讶道,“谁下的令?”
“奴婢不知,只听人说要保护范美人的安全。”
“继续搜。”高力士吩咐道。
之后,他感慨道:“说到宫中拿贼,让人想到当年之事啊。”
李林甫不由咳了两声,道:“高将军多虑了,今日不过是小事。”
之后,他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道:“但此事必是有人安排,高将军门下内侍众多,可知是何人所为?”
“那得看今日这事是为了对付谁,且能牵扯到谁。”高力士道,“右相以为,能牵扯到谁?”
李林甫道:“不管牵扯到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证据叫少一事,若有证据,谁也不可欺瞒圣人。”
只这几句话,两人都已表明了立场。李林甫知道薛白一旦出事,势必牵扯到他,希望高力士出手平息;高力士则得看事情的进展,薛白若真被人赃并获了,谁也没办法。
李林甫既请不动高力士出手,转头看向殿中,目光梭巡,见姚思艺正在与张垍说话,他遂打算亲自当个和事佬,以右相的威仪说服姚思艺。
再要迈步,却又感到一阵头昏脑涨,紧接着便是腿脚发麻。
他觉得自己忍住了疼痛、没露出破绽,站在一旁的李岫却还是看出了不妥,匆匆过来,扶住了他。
李林甫推了李岫一把,手藏在袖子里偷偷撑在李岫臂上,悄声说了一句。
“扶着,别让人看出来。”
“阿爷,你还认得我吗?”李岫的声音满是忧虑。
李林甫觉得耳畔的声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