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绝不会有人为旧事追究你家。”
这话该是有些破绽的,他既左右不了庆王,也左右不了庆王的子嗣,更像是在说大话。
但李腾空注视了一会他的眼睛,也没再多问,低下头走了。
薛白看着她走向热闹的婚礼,默默站了一会儿。
之后,他拿起李林甫给的文书看了看。
有一些过去几年被贬官的官员已被调回来了。
恰此时,府中有人来通传道:“郎君,张驸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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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都尉、翰林学士、兵部尚书、太常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公到!”
张垍步入薛宅,耳听着自己的官衔,想到了当日面圣时的情形。
当时圣人问他“十郎老矣,朕择可代之者,谁可?”他其实是没有回答的,而是故作错愕,之后,是圣人又说了一句,“无人能比朕的爱婿更适合了。”
换言之,圣人已经把尚书左仆射与中书令之位许给他了,这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又大有不同,一个是能决定三省的庶务,一个只是能参与。
许诺了宰执,却没有马上给,张垍大概明白,圣人是在考验他。
眼下已到了考验的最后时刻,最关键的,他得与王忠嗣详谈一次,确定互相支持的态度,拿出平定南诏的战略来。
而今日这婚宴之上,绝不仅他一个人是带着这种想法来的,李林甫也在。
张垍没有到正厅落座,而是就站在前院,环顾四看,远远看到院子里搭了个小台,正有人在台上唱戏,唱的是《西厢记》。
台下观戏的许多人正围着一名老者,老者不知说了什么,引的旁人都在笑,高适也在那边,张垍遂向高适走去。
走得近了,便听到那老者在吟诗。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张垍知道这首诗,不知是汉代时何人所作,看似只说了宴会之妙,其实还颇含哲理,劝人要敢于直抒胸臆,想说什么就说,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此诗正与黄公相合。”高适举杯赞道:“黄公妙人。”
张垍正好走到近处,再看那老者,却是一愣,认出了对方乃是长安城颇有盛名的一个宫廷乐师黄旙绰。
黄旙绰是梨园弟子,开元间就入宫,已侍奉了圣人三十余年,如今已闲居了,但早年间极受圣人宠信,甚至到了圣人每日都需要他在身边陪伴,一日不见就龙颜不悦的地步。
之所以如此,可从他的两个浑号看出来,一是“绰板”,黄旙绰极擅舞乐,尤其是拍板,他耳音极准,圣人让他造乐谱,他在纸上画了两个耳朵就交上去,表示有他的耳朵就够了;二是“滑稽之雄”,他喜欢演参军戏,说话也诙谐风趣,常说些寓意深远的戏言。
张垍的父亲张说,几乎可以说是被黄旙绰一句话就罢了宰相之位。
二十五年前,圣人东封泰山,张说担任封禅使,主持此事,只安排他的亲信与圣人一起登上泰山,这些人自然得到了极厚的封赏,而其余官员、士卒只加了散勋,连赏赐都没有,众人皆怨。张说的女婿郑镒原本只是个九品,也因此事迁为五品。待东封回来,圣人赐宴,留意到郑镒穿着红色官袍赴宴,便问是何情况。郑镒也聪明,知道此事自己怎么回答都没用,因此跪在地上等张说解释,就在这时,黄旙绰说了一句戏谑之言。
——“此乃泰山之力也!”
也许张说罢相,真正的原因不在于黄旙绰,奈何黄旙绰这一句话太精妙,一语双关,看似说郑镒因陪圣人封禅泰山升官了,实则说张说利用封禅泰山之事谋私,甚至于以“泰山”代指丈人便是由此而来。
换言之,看到黄旙绰,就会想到张说失势,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
纵使张垍风度极佳,此时脸色已经有些僵住了。
“张驸马?”黄旙绰回过头来,笑道:“圣人爱婿来了,小老儿当敬一杯。”
张垍见他神色坦荡,也跟着笑了笑,但终究没有那么自然。
“黄公闭门已久,今日竟来了?可是与薛郎相识?”
“小老儿有些年未伴驾了,但薛郎的才名还是听说了的,正好,与董先生一道来凑个热闹,讨杯喜酒喝。”
黄旙绰说的是董庭兰,正是高适的好友,也是由薛白举荐入宫的乐师。
张垍有心与高适谈谈王忠嗣的想法,见高适脱不开身,寒暄几句便走开了。他说不上来,总之是感到与黄旙绰站在一处有些不安,生怕被对方坏了自己的前程。
……
薛白过来时,正看到张垍的背影,没有马上过去,而是与黄旙绰说了两句。
“黄公,酒可还好?”
“新郎来了,你的喜酒可是够烈,小老儿若是再饮,恐怕是等不到吉时观礼喽。”
薛白笑应了,目光看去,见黄旙绰腰上绑着一个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