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空被薛白抱着在石板地面上滚了好几圈,只觉身子骨疼得厉害。
她回过神来,可看到薛白背上的衣裳被烧了一大块,绸缎边缘还带着灰烬。
“你没事吧?”
“走。”
薛白顾不得别的,起身后便扶起她奔向前方。
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唯有一道石板路接着阶级通向祭天台,它还未修好,石阶背后还留有通道,他们挤了进去,只看到祭天台内部。
一根根巨大的梁木矗立其中,顶还未封,抬头看去,能看到一轮明月,以及半天火光。
这正是薛白想要埋藏火药的地方,此时他却顾不得看,牵着李腾空躲进了石料中的缝隙里,挤在了最深的黑暗中。
两人喘息得都很厉害,他们尽量调整了呼吸。
“是安禄山放的火?”李腾空小声地问道,“他要杀你?”
方才,薛白用身体保护了她冲出火海,现在轮到她想要保护他。
若有人追杀过来,她要向他们证明她是当朝右相的女儿,不许他们动手。
“不知道,我们先躲着。”
他们既害怕真有人追过来,但其实也在等待着。
这一等,便等了许久。
“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没有找过来。”
“我在想,如果是安禄山做的,他其实只需要杀了我就可以。”薛白道:“没必要烧了西岳祠。”
“可若不是他,还有谁会烧西岳祠?”
“还不知道,坐下吧。”
薛白扶着李腾空坐下。
她疲惫地低声道:“我很担心季兰子她们。”
“放心,无论如何,都不是冲她们来的。”
“也许我们会死在这里,尸体一起被石料埋在这祭天台里……真是很可怕。”
李腾空说着可怕,其实并不像是害怕的样子,更像是安心下来。
过了一会,她疲惫地把头倚在了薛白肩上。
薛白侧过头,感受到了她均匀的呼吸,那气息微微拂过他的脸颊,让他的心又开始跳。
她睡着了。
于是,薛白一动也不动,像是害怕有人追杀过来听到他们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西岳祠在大火中坍塌,火渐渐灭了,一缕晨光从石墙上方照下来……过程中两人始终坐在那,任山风裹挟着灰烬远去。
李腾空睁开眼,首先看到了薛白的侧脸,他也睡着了,闭着眼,低着头,神情与以往不同,多了一丝温柔。
等他睁开眼,她又闭上眼。
远远的,有人声传来,似乎在谈论着灭火之事,不像是有他们预想中的杀手。
“我去看看。”
“我与你一起去。”李腾空
两人壮起胆子走出祭天台,只见天空中漂浮着小小的灰烬,那巍峨的西岳祠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他们走向那废墟,有人向他们看了一眼,并未理会,继续做着事。
薛白由此可以确定,昨夜之事并非是安禄山派人来追杀他。
那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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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何人纵火?”
“回县尊,还不知。”
“吩咐下去,把灰烬都扒开看看是否有隐火,不可再次复燃了。”
“喏。”
华阴县令王客同已经赶到了华山顶上,他表面还算镇定,但心里已经万分忧虑了。
圣人十一月就要来华山封禅,结果西岳祠被烧了……没有比这更严重的祸事了。
但恰恰是因为事态过于严重,王客同反而有种不真实感,没有太大的慌张。
他首先做的是找到陵台丞,问道:“若重建一座西岳祠,要多久?”
“王县令想重建?”
“那是当然。”王客同道:“圣人封禅西岳,岂能没有祠堂?”
“此事只怕已不是王县令能定夺的了,得等圣人旨意……”
“来,这边说。”王客同压低了声音,道:“封禅西岳一事,全郡百姓望眼欲穿,正是人心所向。我为官一任,岂可辜负了百姓这番心意。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在十一月之前重建西岳祠,并封锁消息。”
“瞒?岂能瞒得住?”
“不是瞒,而是说火势控制住了,不影响封禅。圣人即使知晓,也会明白我们是出于忠心。”
“王县令,你胆子太大了!”
“使君难道觉得,实话禀报上去,我们还有命在?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王客同急道:“你可知封禅一事,牵扯有多深?”
“我如何能不知?”
“封禅之事,独轩辕氏得之。圣人唯封禅五岳,方称为功盖轩辕氏!”王客同愈发激动,道:“不仅如此,还有多少人想借此事升官?人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