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你分润了多少好处?
“薛郎误会了,我未得好处。但国舅安排了,我岂能不答应。”元载道:“都是同袍,差事谁办都无妨,重要的是,国舅很担心你。”
“我?我有什么事?”
“犯忌讳不过是晚一年再考,沾上三庶人案却是大麻烦。故而,退一步吧。”
“来不及了,我已经向圣人自罪了。
元载先是一惊,侧过头眼珠转动,暗自思忖着。
他在想,既然如此,为何薛白还没被夺了状元之衔,甚至下狱?是因为圣人不舍这个屡献花样的弄臣?还是因为牵扯到三庶人案,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圣人到底是何心意?
待离开了礼部,元载先是去将作监见杨钊,商议竹纸定价之事。
末了,他不由问道:“杨中丞可知薛郎之事的详情?”
“不要管这些勾心斗角的阴谋。”杨钊摇了摇手,指着竹纸道:“你我为官,只要做好这些实事,使库藏充盈,文教兴盛。旁的少管,这是千金之言啊。
杨钊所言虽有道理,可惜元载没有杨钊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超然。
他出身贫寒,太轻易背弃薛白的话,官场上旁人对待他必然不像对待杨钊那么宽容,马上就要成为小人。
元载感觉已快要探知出整件事的轮廓了,只差一点,比如,三庶人案的后续影响、竹纸牵扯的巨大利益,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他猜杨钊应该知道些事情,压低声音问道:“杨中丞,你可知薛白真正的身世?”
“你真想听?
“是。
杨钊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听了可别后悔,此事早有传闻了,他其实是薛锈之子。
这却与薛白自述的有很细微却很重要的不同,元载又问道:“杨中丞何处得知的?
“薛白的身世是圣人在上元夜钦定的,旁人不敢在明面上说,那些公主驸马私下却常说。
“那此次我们给竹纸定价,却不知有几人分利?”
“如何?”杨钊反问道:“嫌分你的少了?
元载连忙应道:“不敢嫌少,只不知该不该拿,稍待两日再看如何?很快便有端倪。
咸宜公主府。
杨洄步入主屋,道:“嬿娘,出事了。”
“别烦我,你不是嫌我吵吗?”
“我不敢。”杨洄上前,迅速道:“薛白被带到礼部,一夜都还没出来。我使人打听,原来他真是向圣人自揭了身份。”
“哈?”
李嬿娘当即恼火,道:“当时我向圣人告状,他不承认。现在哄得我不说了,他却自揭,故意与我作对是吧?!
“薛白未必是故意。”杨洄沉吟道:“张咱很可能是故意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若让我猜,张珀借助竹纸之利怂恿众人对付薛白,好灭口并把自己摘出去。没想到薛白也硬气,是块难啃的骨头。”
“然后呢?
“杨銛让元载去见了薛白,已有些回过味来了。杨党现在保着薛白的状元,反而是我们,要被张咱挑唆得与杨党相争了。
“啖狗肠。”李嬿娘当即大怒。
她其实与宁亲公主不对付,毕竟宁亲公主与李亨同胞。因此她一直看张珀不太顺眼,只不过张咱人缘太好,免不了要打交道。
这次被张珀利用了,她便当即决定反踩一脚。
办法还是老办法,入宫递小话而已。
“女儿早便说过了嘛,薛白是薛锈的儿子,女儿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偏是父皇不信,还责罚女儿...
李始娘说到兴奋,没有留意到李隆基的脸色渐渐不高兴了。
还是高力士开口打断道:“公主不宜武断,此事尚未有定论,何况从未有人说过薛白乃薛锈之子,说的是蓄养的义子。”
李嬿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也顾不得义子与外室子的区别,连忙万福赔罪,之后,则告起状来。
“还是父皇英明。女儿蠢笨得厉害,差点被八娘给骗了。她的驸马张咱偷偷置别宅收容逆贼之后,被发现之后,又把人栽到女儿府上来。不愧是宰相之子,心眼真多。这次也是,张咱大概担心此事瞒不住,利用旁人来帮他灭口,我们在李昙家饮酒,张泗说薛灵欠她一千贯,张咱便出主意,说利用薛灵来对付薛白易如反掌,怂恿赵郡李氏、清河崔氏的子弟去夺薛白的产业.…...
这一说又是许久,李嬿娘恨不能把这些年所有的坏事都栽到宁亲公主与张咱这对夫妻头上。
还说长安城如今的暗赌坊都是宁亲公主开的,怕是为了给胞兄挣钱。
“朕都听到了,回吧。
“遵旨。”李嬿娘喜滋滋地告退,等着看张珀被治罪。
李隆基坐在那,一直是漫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