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还懂音律,帮忙选拔一下吧。”
“有兴趣。”颜季明赧然,挠头道:“但音律之事看天赋,我天赋太差了,君子六艺,只会五艺。”
这显然是自谦的言论。
接着,颜季明抱起琵琶,依着对戏文的感受弹了一曲,完全弹出了薛白想要的清丽华美之感。
“抛砖引玉,请诸位艺师表演。”
薛白见了,拉过还在探头探脑的杜五郎,道:“看十二郎的君子六艺,你呢?”
“人生而不同嘛。”杜五郎掰着手指,“我勉强也有六艺。”
“你跟我走。”
“衙门人还没来呢。”
“不急,没那么快。”
这边让颜家兄弟帮忙挑选乐工,薛白叮嘱宁可多挑些回去慢慢筛选也不能错过了人才,他则由黄晦引着去选角。
相比起选乐工,选角就显得香艳许多。
穿过一道仪门到了内人们居处,路边皆是清一色的美娇娘,身披鱼纹彩锦,婀娜多姿,正在路边清歌曼舞,一派优雅端丽景象。
“啊。”
杜五郎跟在薛白身后,眼睛都不知往哪看才好,时不时摸一摸鼻子,生怕流出鼻血来,出个大丑。
黄晦见状,得意洋洋,一路引着他们到了歌台前坐下,拍了拍手,唤他精挑细选的内人们出来展示才艺。
“初选我要的很简单,能像许合子那样高歌即可。”
“都能,都能。”黄晦笑道:“不知薛郎要挑几人?老奴听闻该有七八人吧?”
“可否多挑些,一边调教一边选。”
“当然可呀!”
不想,黄晦竟是大喜,拍掌道:“薛郎想挑几个都行,多多益善。”
于他而言,名额愈多,筛选的次数愈多,收的钱自是愈多。
其实《西厢记》原本的主要角色就四个,崔莺莺、张生、红娘、崔夫人,薛白虽让李季兰改编了一折崔莺莺出家为道士的戏,也只是多添了一个老坤道。但薛白有意把人选都带回去给李季兰、李腾空过目。
一个个美丽乐伎上台,凡薛白看着不错的说一个“可”,杜五郎拿着册子便记下一个名字。
过了一会,薛白皱了皱眉,倾身道:“老旦还是得从方才那些低层宫人里选。”
“本来这里就是选莺莺与红娘.….”
歌台上走上一名浓妆少女,长相美艳,开口竞是技压群芳,歌喉了得。
薛白再不懂行,这种明显的水平差距还是能听得出来,不由问道:“这是何人?”
黄晦反而有些为难,踟躇道:“这是…...庞三娘。”
正此时,有乐伎见庞三娘引起了薛郎的关注,忙娇呼道:“请薛郎莫被这‘卖假脸贼骗了!”
“如何回事?”
黄晦只管收钱,没顾得上细看名单,这才出了差错,忙赔笑道:“薛郎勿怪,这庞三娘确已年逾四旬,不过,歌喉却是了得,今日表演一番,不挑她便是了。”
“年逾四旬?却是看不出,还请唤她上前相看。”
很快,庞三娘走到薛白近前,看得出她妆容颇重,衣着华艳,但竟看不出年老,犹如少女一般。
“奴家拜见薛郎,歌舞一道,奴家自诩不俗,恳请薛郎给一个机会。”
薛白问道:“冒昧了,可否请三娘卸了妆容我一观?”
庞三娘有些惊恐,美目圆睁,看向黄晦,眼中显出失望与无助来。黄晦则以满含威胁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喝道:“还不快去!”
接着,黄晦躬身向薛白赔笑道:“老奴疏忽了,混进来这般一个恶脸婆,也因这庞三娘擅妆,瞒过了老奴。”
“哦?”
“薛郎有所不知,老奴初到教坊便听闻她的名字,到她屋中请她,怡逢她未化妆,老奴问她庞三娘子何在,她却说庞三是我外甥女’,待次日化了妆来,老奴还说昨日见到她阿姨了,着实被她戏耍了一通。其变状若斯,大胆若斯,刁妇也!故而教坊人呼她为卖假脸贼....
庞三娘对着铜镜卸了妆,显出一张带着皱纹的脸。
其实她保养得宜,在这个年纪的妇人中亦属年轻美貌,可惜,她想要的那份前程永远无望了。
圣人爱歌舞百戏,给了她们这种平家女子一个光耀门户的机会,如裴大娘、公孙大娘、许合子,名扬天下。
她自恃才貌,以为能从五千名乐工中被选为内人,就能从外教坊到内教坊,再到梨园弟子三百人之一,再成为十家之一。结果,眨眼之间,青春已逝。
这些年,她化妆,拼了命地到权贵府邸表演,挣钱,贿赂教坊使,终于有了名气,但她心里明白,众人都只是看笑话,看她这个卖假脸贼觉得有趣。
遇到今日这种真正能到圣人面前表演的机会,纵使黄晦先前贪婪地吞噬了她一笔又一笔的血汗钱,到头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