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烦心,我也不因此苦恼,为何只有你夹在中间心绪不宁?”
“我……我也没有心绪不宁,只是从小就觉得与她们有些格格不入。”
“哦,你道德标准高。”薛白往里走去。
李腾空听他说得轻松,心情也好了些,跟上他的脚步,道:“因为我读《道德经》?”
“这是个玩笑?”
“嗯。”
“不好笑。”虽这般说,薛白反而笑了一下,道:“放心吧,她害不了我,我也许还能与他们夫妻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薛白没有回答,又陷入了思索。
这次到终南山所见所闻,对他的心态与处境有了颇大的改变。
更大的目标,让他变得更愿意忍耐。
他知道两次会面迟早瞒不住了,自己几乎就要被卷入三庶人案的余波。
李娘虽然不聪明,但毕竟是李隆基的女儿,又一直锲而不舍地胡乱攻击。自己一下多了这么多破绽,还真有被她击倒的可能。
即使不至于被这女人弄死,被耽误了事情却很麻烦。暂时而言,除掉她也不容易。
这种时候,很多人暗中盯着,一定都以为李瑛余孽薛平昭要与武惠妃子女咸宜公主干起来了吧?
有些人等着坐山观虎斗……
这般想着,薛白回过头,道:“为我引见一下吧?”
李腾空听得愣了愣。
“什么?”
“咸宜公主不是你朋友吗?明日带我去见见她?”
“你……你是为了我吗?其实不用……”
说到一半,李腾空忽然惊醒过来,连连摆手,道:“我没有乱想,我是道士。我是说……明日会为你引见。”
她一直到后来,才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行了一个道礼转身要走。
然而,转身之际,余光却瞥见李季兰已拿着卷轴站在客院台阶上等薛白,很美的模样。
李腾空遂决定与他们一起探讨一下戏曲。
毕竟,圣人既喜欢道法又喜欢戏曲,可见两者是有共同之处。
……
客院当中,颜嫣刚刚午睡起来,正与青岚、眠儿在院中跳皮绳。皎奴也在玩,但见有人来,收起笑容走到一边去了。
颜嫣见了李腾空,眼睛里便泛起些狡黠之意,似有些得意。
李腾空也不知她为何这般看自己,没来由解释道:“我们准备议论文章诗词。”
“哦,文章诗词。”颜嫣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吟道:“虽然久后成佳配,奈时间怎不悲啼。”
“快别说。”
李季兰反而没有她们那许多小心思,只以一双秋水横波的桃眼仰慕地盯着薛白直勾勾地看,一心讨论文章。
“薛郎说过,要给小女看各个词牌的词曲,却是至今一首也没给呢。”
薛白近来满脑子都是些阴谋篡位之事,确实没顾得上这些。
此时他也有些惭愧,暗道眼下还是哄住李隆基最是要紧,遂拿出此前写好的寥寥几首小词,递在李季兰手里。
“季兰子看看,能否有所启发……”
~~
是夜,李腾空一直没有睡好。
在玉华观,她与李季兰是同住一个屋子,整夜都能听到李季兰窸窸窣窣的动静。
夜半,起身一看,却见李季兰还在捧着纸笺对着月光看着,有些如痴如醉的样子。
李腾空对此很不安。
她总觉得她已不再只是仰慕薛白的诗词,而是也开始仰慕他那个人了,偏是没有证据,只好暗暗苦闷,且还要烦恼因此损道心。
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脑海中却又浮起薛白那首词……是写给自己的吗?正好是在紫云观被人误会为幽会的那夜写的。
“好烦。”
闷在被窝里这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后来睡没睡着,次日起来看着铜镜,两只眼已是肿了。
再如何道法自然,修为高深,对此亦无可奈何。
“十七娘。”眠儿兴冲冲地跑来,“薛郎君一大早就来找你了,就在门外呢。”
李腾空扎好莲冠,再看了铜镜两眼,不由扁了嘴,低声嘟囔道:“平素那么晚了还四仰八叉,去见咸宜公主就这般早,上进鬼。”
“十七娘,你这可不是道士该说的话。”
“屋外是道士,屋里你管我。”
出了门,只见薛白正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精神奕奕的样子。
“不用担心。”他笑了笑,“咸宜公主会顺利与我当朋友的。”
他竟是一眼就看出她的眼睛肿了。
“并不担心。”李腾空拂尘一摆,侧身,淡淡道:“我昨夜观星象,一时忘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