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记录在宗卷上,那一串钱却如何都不收,公事公办的态度,看得李腾空一阵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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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中,杜五郎组织了一场斗草赛。
也就是每人选一根茅草,决出最坚韧的那根。
他看中薛白身下的草堆,伸手要拔。
“你别动他的。”杜甫倚在脏兮兮的草堆里笑道,“他好不容易才挑出干净的茅草。”
“他就是太讲究了。”杜五郎道:“食后连牙缝都要洗干净,比五姓子还娇气。我堂舅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想把女儿嫁给他的。”
“哈哈哈,大丈夫当不拘小节。”
薛白懒得理他们。
在当世,包括牙齿在内很多身体部位坏了都是没得修的,他自是要注意保养好。
“戊字牢房,薛白,有人探视!”
忽听得一句喊话,有人举着火把穿过甬道。
狱中几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往木栅外看去。
也不知是谁“哇”地赞叹了一声。
“薛白。”李腾空最后几步加快了脚步,赶到了木栅前,“你还好吗?”
她看起来比往日更漂亮些,头上的莲冠与道袍干净得赏心悦目,身上的香气让人恨不得用力深吸两口。
“我没事。”薛白道:“你不该来此,回去吧。”
“是颜少府托我来看看你的,你怎牵扯到春闱大案里了?”
“与春闱无关。”
元结在一旁听了,道:“我们交构左相李适之,可能是韦坚的同党。”
听着这熟悉的罪名,李腾空愣了愣,顿觉尴尬。
她曾亲耳听阿爷与阿兄说过,易储之前,韦坚案永不结案,政敌一概可以此名义捕杀,此时面对这些人不由愧疚。
“这是我好友,宗小娘子,郢国公之后,宰相门
“原来是宗小娘子当面。”杜甫行礼道:“我乃太白挚友杜甫。”
“久仰杜公大名。”
李腾空以道家礼节应了,偷眼看向薛白,心道他待人真是温和细致,不忘替她解围。
她还注意到,他称她也是“好友”,而旁人是“朋友”。
“原来薛白还有一位神仙般的红颜知己。”
众人还在调侃,薛白再次催促李腾空回去。
李腾空道:“我来,想问该如何救你?嗯……因为我觉得右相做得不对……”
“自有人会出手保我,出狱了我到玉真观向你致谢。”
“你会来吗?”
“嗯,你看皎奴。”薛白道,“回去吧。”
李腾空回过头,只见皎奴并未看这边,仿佛无处下脚一般,双手抱着肩,努力把身子缩小,一脸窒息的表情。
因薛白有笑话之意,她不由也笑。
“那,我走了。”
李腾空回眸又看了薛白一眼,一袭道袍飘然而去。
……
“真是个好女子。”元结赞道,犹不知这是哥奴女儿。
杜甫不由想念家中妻儿,诗意上口,喃喃道:“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有美人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自思。”皇甫冉则拿司马相如的赋敲打薛白。
杜五郎更直率,道:“薛白,你对人家也太冷淡了。”
“我本该对她更冷淡些。”薛白隐约还能闻到些残存的香气,心知李腾空与杨玉瑶、杜妗不同,少女情思一旦招惹了却要麻烦得多。
“为何?”
“娶不了。”
“门
“我也有要做的事。与你说过了,男儿该自重些。”
“再自重,你不能对宗小娘子自重啊。”杜五郎恨铁不成钢,“我有位族中堂叔,思慕一位有婚约的小娘子,他便愿为了这小娘子舍了前程。”
薛白懒得再搭理他。
杜甫抚须叹道:“我族中有一个从侄,与奸臣之女互生情愫,已决意抛开世俗。”
“啊?那是……”杜五郎愣了愣,转头看去,却见杜甫点了点头。
牢狱里也无旁的事,总之是这般悠闲聊天。
傍晚狱卒送来食膳,竟与他们给的食本相符,没有胡乱苛扣。
杜五郎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次日清晨,有狱卒进来,把丙字牢一名囚犯带出去行刑,他当即脸色一变。
“坏了。我都忘了,我们也要被严刑逼供了……”
“当我们是酷吏吗?!”
有狱吏走进来,板着脸,一身正气的模样。
“大理寺办案,只讲证据,之所以拿尔等,因尔等出现在李适之别宅当中,例行批拿查证,尔等可服?”
“不服。”
薛白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