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陈忻之护着周枳,倒不如说他护着的是这莫名出现在眼前的石榴花印。
陈忻之抱着周枳,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大步往后院走去,王管事见状,连忙跟上来。
“主子!”
“去请太医来,”将周枳轻轻放下后,又突然叫住了要往外走的管事,“找辆马车,去佛陀山找清幽大师。”
王管事来不及吃惊,见自家将军和夫人身上全是血污,匆忙往外去,找快马接医师过来。
留在家的冰清听说出了事,跟着过来,就见到一向与小姐不和的陈将军一手的血污,孤身立在床前,虽看不清脸色,但卧房里凝结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踌躇在旁,不敢过去。
还是陈忻之先回神,捂着手臂,吩咐她过去给周枳换衣衫。
陈忻之一路回府时,因这个花印,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意,此时退出周枳的卧房,坐在榻上时,才后知后觉的头晕。
只是他仍旧咬牙撑着,仔细回想,却找不到原因,周枳与陈青芷完全不同的性格,面貌,怎么会如此巧合?
是有人有意安排?亦或是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不一会儿,远在京郊城外的清幽大师被请来,他一身青色僧衣,手持一串佛珠,一个药箱。
清幽大师这人不常下山,常年在佛陀山上吃斋念佛,也就是陈忻之这人,能让他屈尊下来一趟。
“多年不见,将军身子愈发不好了。”清幽大师沧桑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看着陈忻之,眼里满是不赞同。
“时事所屈,大师见笑了。”
陈忻之连忙撑起身子,将他引进去,给周枳重新上了药,又包扎好伤口,才小心出来。
陈忻之全程在旁,连王管事叫他坐着也不听,直勾勾盯着那石榴花,上面还有上次自己刺进去的剑伤。
新长出的软肉泛着粉色,在雪白的肌肤上甚是刺眼。
清幽大师一眼不发给两个受伤的人包扎好伤口,没问缘由,只叮嘱到:“莫要碰水,好生养着。”
陈忻之却没听进去,叫其他人出去后,问出自己的疑问,声音冷静又带着希冀,“大师,死过的人,还会回来吗?”
清幽大师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道:“自你十来岁就与我认识,这还是你第一次请教我。”
清幽往里面看了一眼,“是令夫人,”手持佛珠,又转头看着陈忻之道:“佛说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六道轮回,皆是苦生。”
陈忻之兀自沉思,眉头紧皱,他这么多年,靠着一个信念熬过来了,如今竟然有如此荒谬的想法,真是可笑。
“今日多谢,夜深雪滑,上山的路大师小心。”
清幽做一礼,“十余年前,若不是你和陈大人出手相救,贫僧早就丢了性命。”
沉沉看了眼陈忻之,佛珠微动,似是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来,出了房门去。
外头王管事早已等着,“将军素知大师您的规矩,知道邀您住下也不会同意,如今我派人送您回山去。”
院子里飘着雪花,慢悠悠落下,又融化在院子中的石板上。
“将军对我有恩,他和夫人病情不好,今晚贫僧就住下吧。”
“啊?”
王管事正想过来叫人上马车,听这话,身子一愣,清幽大师可是从不会在山下过夜的高僧。
连几日前圣上驾崩,宫里召去颂福,都只能一日接送。
清幽大师一把年纪,看着王管事,难得来了兴致,“怎么?将军府没备客房?”
王管事玲珑八角心,自然接话有的。
安排好人后,疾步走来走去,到处找陈忻之。
只是书房,寝房都没有,他才想起,今日将军把夫人抱了回院子后,一直没离开,又风风火火去了后院,刚巧遇上陈忻之出来。
“不得了了,将军!”
陈忻之:“什么事?”
王管事看着他冷冽的双眼,着急忙慌,“是不是夫人,或是将军你伤势惨重?有性命之危?”
阿盘打断他:“管事说什么呢,刚刚清幽大师包扎伤口的时候才说好好养着的话!”
王管事更不解了,自言自语道:“那清幽大师为何如此?”
“主子不是叫你派人送他回去?”
王管事苦着张脸,“是啊!但大师他……要住下!”
陈忻之抬了一下眼睑,一丝不敢置信一闪而过,想了想,道:“他既要住,就让他住好了。”
说着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又蓦地想起什么,“多安排些人守着后院和客房。”
这晚,陈忻之睡得不甚安稳,梦里全是那个石榴花印,还有……陈青芷。
第一次见到,是他刚来陈府没多久,那时陈青芷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抱着他睡觉,暖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