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像是在试图以蚂蚁之身,插手大象的战争。”
苏利摇头:“不,这在我看来只是为了规避风险的最佳选项。”
“渡鸦不想走,我也不想让他走。但他必须走,因为他不走与你相对的势力,就会在这座城市里打起来。”
“他走,等同于他为了这座城市,甚至为了人类妥协。”
“我不觉得一头妖兽有必要为了人类妥协,是以渡鸦完全可以选择不走,然后在这里与你做出针锋相对之举。只要时间拖得足够久,从渡鸦的角度,在他自身不愿意走的情况下,将与你对立的其他妖兽势力牵扯进来,让你们在人类社会打起来,理论上才是对他的最优选项。”
埃尔维张大了嘴。
她暴躁地一脚踢开了用来搭腿的桌子,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地说道:“你一个人类为什么会从妖兽的角度考虑问题?!”
“因为如果我是他,且在不想离家,却又被人逼着背井离乡的情况下,我一定会让选择逼迫我的人没法好受。而且在你看来,妖兽的思维方式本就不同于人类。”
苏利犹如将自己置身在外般的,以上帝视角看待整个世界。
“将人类一律拖下水,对于人类来说是极为残酷的事,但对于一直不想离开自己家的妖兽来说,这只是遭受逼迫之后的必然选择。”
“渡鸦也很为难,不是吗?”
埃尔维表情奇异地看着整张脸都像是带着圣光的少年。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完全抛弃自己人类的思维方式,从一头妖兽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啊?!”
苏利却微笑着告诉埃尔维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明白,你所谓的渡鸦不跟着你走,你就会和其他人在这里打起来的现实,只不过是你单方面的说辞而已。”
这不是事实。
埃尔维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苏利说:“我最后再问一遍,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苏利却不再显得焦虑和紧绷,他甚至还找洛伊点了一杯加冰牛奶。
在二星佣兵极为不解的视线中,苏利在这个将将入春,还存在着倒春寒的季节里,喝上了冰到让他胃都在抽搐的牛奶。
然后,将人类与妖兽对话的掌控力,全部拿捏在自己手上。
“你,或者说你所在的势力组织,是偏向人类存在的。”
“或许在情绪爆发不得已,战争被迫牵扯到人类区域的时候,也同样会在这里做出混乱之举,但那只是被迫做出的选择。”
苏利告诉埃尔维说:“你与其他与你实力相差不多的妖兽,在人类社会战斗的说法,只会是最糟糕的可能。这绝不是很轻易就会发生的可能,你在误导我。”
苏利眼神定定地看着埃尔维。
在后者控制不住眯起眼睛的时候,苏利接着说:“你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地将渡鸦从这里带走。”
“也许我不应该用一兵一卒这个说法,因为想要将渡鸦带走,本来也就只来了你一个。”
“我不清楚妖兽文明体系下的社会规则以及势力划分,也不可能了解。我的所有信息来源都只在你,而你并不需要将所有的消息全部模糊处理,或者虚假告知。你只需要将部分对你有利的东西稍微模糊,就足以误导没有信息来源的我。”
苏利将自己的思维扭转成妖兽思维,并从渡鸦的角度考虑事情后,他得到了一个足够真实,也绝对肯定的答案。
“你不可能和其他妖兽在人类社会打起来。这条信息我不清楚究竟在不在,你在情绪外泄时控制不住表现的‘规则’内,但通过你对自然妖兽,也就是对渡鸦的在乎,我也确定了另一条消息。”
“妖兽圈养人类的目的是,借由人类为妖兽提供新的妖兽,因为妖兽的繁衍绝对跟不上处于战争期间的妖兽社会。而对于动则存活几千年的妖兽来说,你们的战争,所存在的时间至少已经持续了上万年。”
“问:‘妖兽为什么会需要人类转化成妖兽呢?’”苏利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少年模样的人行走在青春靓丽的校园街道上,和同伴诉说着游乐园里的棉花糖滋味。
生育再怎么困难,也不意味着完全不可能生。
这里举例晶翼龙。
就算需要200年才能让后代真正诞生,那对于那种动辄活几千年的妖兽来说,这真的是什么长到难以想象的时间吗?
恐怕不是吧。
就着上述的问题,苏利直接给出了埃尔维答案。
苏利绿色的眼睛在绸缎之下强行睁开,白色模糊了他的视线。
做出睁眼的举动,也仅仅是因为知道,就算隔着一层布,埃尔维也能“看见”自己睁开了眼睛的动作。
不要小瞧所有肢体语言的暗示。
“因为,在妖兽社会,自然妖兽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说,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