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走?”一进屋内,苏其央便看见乖乖坐在桌边的吴晚然,满眼愕然。她以为吴晚然早就回房歇息了。
正是黄昏时分,随着她把门推开,外面的余晖似涌流般闯入。
吴晚然略显局促,沉默半晌,转而笑着说道:“想问问国师可有为难你,便等了会儿。”
苏其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她现在脑子里还乱成一团:“......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吴晚然本欲再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好。”
说完后,他起身走向门外。
与苏其央擦肩而过之时,吴晚然忽地听到苏其央开了口:“他承认了。”
吴晚然的脚步一顿。
“我爹,是他派人去杀的。”苏其央继续说道。
吴晚然顿感手足无措,此前他总认为苏夜之死与义父有关。他侧身去看苏其央的侧脸,却看不出半分外泄的情绪。
“他说我是原朝的变数。”苏其央知道吴晚然在看她,并没有偏过头去对视,扯了扯嘴角,似是嘲笑、又似是苦笑,“我觉得,他好像有病。”
在她苏其央还未生下来之前,和朝廷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国师凭什么说她会危及原朝,又凭什么害得她爹娘惨死在山上。
听完苏其央所说,吴晚然想起国师昨天也和自己提起过这个变数,只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从不信天,只信眼前之人。
少顷,苏其央转身看他,想到什么,又是一道苦笑:“你也有病。”
明明喜欢她,却在清醒时分不肯表露分毫。
吴晚然闻言一愣,不知道自己今日是哪里得罪她了。
“......抱歉。”苏其央很快意识到什么,吞吞吐吐地解释,“我不是说你身子上的病。”
“我知道。”吴晚然点头应她,“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苏其央突然很想哭,强忍下哽咽,扭过头朝屋内走去,将他撇在身后:“你走吧,我要一个人待会儿了。”
看着苏其央的背影,吴晚然知道她心里定是五味杂陈,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待会儿你若是想找个人说话,可随时来寻我,到我屋中消愁破闷。我今夜不会睡,就只在屋内等你。”
苏其央回头瞥了他一眼,莫名想到昨晚他曾亲口说:他会吃醋,不仅吃项宇的,还吃白灼一个十岁小孩子的。
“不去,不想找你,我要去找白灼。”越想就越是气鼓鼓的,苏其央张口,如是说道,“你安心睡你的就是。”
吴晚然听了这明显针对的话,先是一怔,随后双眼无辜地看她:“苏其央,我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苏其央干脆转身将他推搡着撵了出门,关门后又自觉这样的行径像极了撒娇,一顿懊恼。
吴晚然不知所以地看着木门被她重重地关上。
他总感觉苏其央今天和自己说的话都有些怪怪的。有点像生气,但又不像生气那般严重,倒像是......在赌气?
眼不见心不烦,赶走了吴晚然后,苏其央逐渐静下心来。
她将床底下的怀春剑翻了出来,一层层地拆下麻布,略微使力,剑便出鞘了。
“糟了,竟忘了问他留魂刀的去向。”苏其央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现在贾艽肯定走远了。
爹爹的留魂刀若还在贾艽手里,那她必定要拿回来。
这便算是接下来要做的头等大事了。
可然后呢?苏其央一动不动地看着怀春剑的剑刃,从窗户缝隙外溜进来的血色余晖将其染得赤红。
她有些怅然。方才她本可以杀了贾艽,那贾艽看起来似乎也不怕死。她若真杀了,恐怕不会良心不安。
可她没有。也许是因为担心吴晚然被她牵累,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杀了贾艽能改变什么。
“锃——”苏其央收剑入鞘,将纸窗关紧。
倘若杀了贾艽,那她算是报仇雪恨了吗?爹爹若有在天之灵,黄泉之下、九天之上,他会夸赞自己做得好吗?
贾艽说自己今后会为祸朝纲,会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岂不荒唐?若非吴晚然邀她前来京城之中,她本该孤身一身逍遥快活于江湖。
苏其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今后到底何去何从。只是觉得爹爹的死,也太不值当了些。
念及此,她自嘲地笑笑。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苏其央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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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吴晚然也是彻夜难眠。
他反复回味今日苏其央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切的分界线应当是昨晚,可除了那两串糖葫芦,苏其央又说昨晚没发生什么。
“今后再也不碰酒了。”吴晚然懊恼万分地说给自己听,“若非如此,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