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子闻言,背影一顿,满脸茫然地转身。苏其央这才看清,原来这位是项宇的三夫人,顺带着也看清了这位三夫人好像并没有轻生的想法。只是她的动作太快,已经来不及停下了。
眼见着苏其央朝自己扑来,三夫人本能地一闪。随即三夫人很快意识到这么一侧身,自己是没事了,可是苏其央就要掉下去了!于是她又下意识地去拽苏其央的衣服。
结果,气力小的三夫人不但没能拽住苏其央,反而还因为惯性被苏其央带了下去。
“扑通——”二人一齐入水。
三夫人慌乱极了,她以前哪里下过水,双手胡乱地扑来扑去。苏其央见状,难免觉得好笑,她提醒三夫人:“夫人你听话,乖乖地别动,我带你上去。”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三夫人连连称是,一动也不敢动了。苏其央便一手环抱着三夫人的胳膊,一手向后快速划水,好在她力气大、水性也好,二人一会儿就上岸了。
还好恰是六月,水下的温度并不冷,反倒是暖和的,二人暂时没有偶感风寒的风险,只是全身都湿透了,看着极为狼狈。
“多谢姑娘。”三夫人有些不情愿地道谢,虽然苏其央救了自己,可也正是因为她,自己才会掉下去,指责了两句,“姑娘你方才可真是咋咋呼呼的!我哪里像是要轻生的人!”
苏其央也挺过意不去的,平白无故地害得人家掉进水里,急匆匆地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听说这万荷桥以前好像死过两个人,这不是担心你重蹈覆辙嘛,是我草率了,所幸夫人你没事!”
三夫人拧裙摆的动作迟缓了下来,随之拧出来的水也少了起来,她神色幽然地说:“我知道,死的是老爷的前一位小妾二夫人和大少爷。”
“说起来,你游泳怎么这么厉害?”三夫人不愿再提伤心事,转移了话题,“京城附近方圆百里都没有可以练习凫水的场地,你莫不是江南女子?”
苏其央摇头,可也不能告诉三夫人她是从姑射山来的,于是又把话题转移了回去:“我是乡下来得,从小抓鱼抓惯了。先不说这个,你适才是为什么叹气?因为想到了项宇的娘亲和哥哥吗?”
三夫人欲言又止,她觉得苏其央太小了,估计听不懂;但她在相国府中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人问她,她纠结再三后还是倾诉了出来:“我嫁进来已经一年,一直没能怀上老爷的孩子,可太医看过我的身子,分明一切正常!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近日来府内的仆役都在私下议论我,说我不能生育。”
初夏的风也是暖暖的,吹在湿透了的苏其央身上,她觉得一点儿也不冷。
苏其央想了想,问:“既然你没问题,那就是项伯父有问题?”
“你……”三夫人被她噎住,“你倒是敢说,我可不敢说这话。”
苏其央不解地耸肩,又问:“为什么?你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是无话不谈的么?”
“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三夫人就此打住话头,此刻已将身上的衣裳拧了个半干,“你怎么不拧一拧身上的水?”
苏其央现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别人说她年纪小、还是个孩子这种话,仿佛自己做什么都不能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来。
“你说谁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八岁了,你见过十八岁的小孩子?”苏其央面不改色地骗她,“快些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敢和项伯父说实话?”
“你?十八?和二少爷一般大?”虽说三夫人并不知道苏其央到底是芳龄几何,可十八岁显然也太扯淡了。
苏其央也觉得自己有失妥当,应该说十六岁才对嘛,但还是从容自若地点头,说:“我骗你这个有什么好处?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三夫人又将信将疑地瞄了苏其央几眼,去帮她拧袖子的水,这才开口:“你不是京都中人,所以你不知道。相国公相继丧了两任妻子,大家都传他克妻,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所以你也不愿意是不是,那你干嘛要嫁进来?”苏其央好奇。
三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要说的。我父亲以我的婚约为筹码,牟取他自己的仕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我只能嫁。如今我在娘家中没有依靠的人,身边也只剩下一个相国公,你说,我怎么敢得罪他?我现在每天都三缄其口,万事小心,活得累死了。”
“那你为何非得依靠别人?靠你自己不好么?”苏其央疑惑极了。
苏其央觉得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