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都动了心思,想要往金菊院去伺候,就连管家嬷嬷都特意来这金菊院里走了一趟,想要与这新来的白夫人亲近亲近。
管家嬷嬷来之前,便听说了这白桃的“盛宠”,心里还嘀咕,会不会是个如萧言暮一般不知好歹的人,但她一进了院门,那白桃便亲自应出来接她,一脸尊敬的与她道:“妾身白桃,见过奶嬷嬷。”
奶嬷嬷,是一种常称,管家嬷嬷以前奶过韩临渊,算起来,韩临渊便该叫她奶嬷嬷,只是平时不这般唤而已。
瞧见白桃这么唤她,管家嬷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面上反倒矜着,只笑盈盈道:“老奴不过一奴才,哪里当得起夫人这般唤?”
白桃莹润的圆面上带起一丝笑,只轻柔道:“您是夫君的奶嬷嬷,有什么当不起的?日后妾身在府内,还劳您多指点。”
管家嬷嬷见白桃这幅伏低做小的姿态,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畅快。
这才对嘛!这才是一个女子嫁进来后该有的样子!
“夫人如此温婉,怪不得大爷如此疼爱。”管家嬷嬷亲亲热热的挽着白桃的手踏入院内,又问:“大爷呢?”
白桃只低笑着说:“大爷似是累了,已回了自个儿的书房住了。”
管家嬷嬷闻言点头,又屏退下人,与白桃说了几句“贴心话”。
“隔壁浅香院儿里住了个夫人——哦,不,现在已是妾了,你不必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女人罢了,日后有她磋磨的,待到你儿子生下来,她便再难翻出风浪来了。”
管家嬷嬷说话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桃,说道:“进韩府的机会可来之不易,白夫人当感怀大爷的恩泽。”
白桃自然连连点头,她温顺的像是只羔羊,让管家嬷嬷格外顺眼。
这不比萧言暮强上百倍!
又说了几句话,管家嬷嬷便从金菊院离开了。
管家嬷嬷走的时候,白桃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她回到自己的厢房中,瞧着那些珍贵的陈列摆设,面上却只有一片冷漠。
她回想起韩临渊今日寅时,韩临渊见到那位萧夫人时,那副后悔自责的样子,明显是怕了,她估摸着,是那位萧夫人不肯低头,所以韩临渊与那位萧夫人争吵起来,闹到最后,互相置气,韩临渊为了气萧夫人,才会接她进来。
韩临渊来接她的样子,分明是恼怒的,没有半点对她喜爱,那一连串的赏赐,也不过是在与那位萧夫人闹别扭、争一口气罢了。
她这个身份,别人瞧着鲜花似锦,实则是烈火烹油,哪敢去与那萧夫人争斗?只是外人瞧不清楚。
更何况,她费尽心机进入韩府,也不是为了跟萧夫人争斗的。
——
夜色之下,白桃走到了床榻旁边,缓缓坐下,躺到了冰凉的锦缎床榻上。
这样好的木料,这样柔的绸缎,她只摸一下,眼眶便红了。
她已两年没有睡过这样好的床榻了——在十六岁之前,她也是个千金姑娘。
她姓白,她祖父曾是户部尚书,上一任户部尚书。
当时,宫中的赵贵妃想要从户部贪墨十万两银子,被她祖父发现了,她祖父将那十万两银子藏起来,坚决不肯交给贵妃,并还想向圣上检举,但中途却被赵贵妃派人溺死。
再后来,他们全府的人都被一把火害死了,唯独她一人逃掉——而这桩案子,被韩临渊判了“意外”。
白桃便想,韩临渊与赵贵妃一定是一伙的,她父亲死了的事儿一出,韩临渊便飞快处理了他们的案件,若是没有授意勾连,怎么会如此快?
贵妃贪墨十万两银子的事儿被压下来了,但是那十万两银子也被祖父藏起来,没人知道藏到了哪里,这是一个要命的事儿,藏在水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翻出来了。
白桃就咬着牙等。
她要等这件事被翻出来的那一天。
再后来,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上任了。
这个倒霉鬼根本不知道这十万两银子的事儿,所以缺银子的事在今年京察被曝光后,这任户部尚书根本找不出银子,被逼得自裁谢罪,又引来圣上震怒,要锦衣卫彻查此案。
白桃在知道这件事情爆出来之后,便想去找锦衣卫投案,但是她口说无凭,没有证据佐证,她怕没有人信她。
所以她要来韩临渊这里,找到韩临渊与赵贵妃一起害死她祖父的证据,然后再去找锦衣卫。
因此,她费尽心机,与韩临渊倒在了一处。
韩临渊那一夜根本就没碰她,她也根本没怀孕,那韩临渊对他的妻子忠贞极了,只是她故意融进来,左右挑拨,给自己找了一个进府的机会。
她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为她的家族翻身,为她全府人证明。
到了这种时候,谁还管得了那无辜的萧夫人呢?
白桃的眼红了一圈,又被她自己将泪光一点点压下去,她倒在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