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叔成全。”
于云祈而言,这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休想拆散他与陆知杭,云岫不再阻扰自然是好事。
目送云岫乘着马车前往位于武安街的允王府,云祈这才转过身来往后院踱步而去,只是这步伐落在观察入微的人眼里,总觉得比平时都要轻快几分。
看着百无聊赖摆弄着杯盏都恍若仙人烹茶的陆知杭,云祈淡漠的神色顷刻间就柔和了不少,他放轻了脚步往对方那边缓缓走去,压低着嗓音唤道:“知杭,久等了。”
弦鸣似的低沉嗓音把陆知杭从散漫中唤回了神,他目视落座在身侧的云祈,眸光是自己不曾发现的灿烂,陆知杭抓住对方的手贴在脸上,温玉般的声音分明透着怅然,说道:“这会的功夫又算得了什么呢?待你上了战场,还不知几时能见上一面。”
“机会难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待战事平息我定日日夜夜都陪着你。”云祈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心里何尝愿意与陆知杭分开呢,何况他自己也估摸不准几时能再返晏都。
“你可要把自己护好了,不然我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成鳏夫了。”陆知杭细细打量着他精致得有些破碎的眉眼,温声道。
明知身为男主,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在战场中身亡,甚至极大可能在这场战争中谋取极大的利益,可陆知杭一旦把战争与云祈扯上关系,还是难免觉得心里揪得生疼。
他不曾见过真正战争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原著清楚的写了云祈最后会亲手覆灭汝国,完成统一,扩大晏国版图开创盛世,但亲身经历后又有了不同的感想,那些干瘪瘪的文字又怎能与他活生生看到的人相提并论。
“放心,我自有分寸。”云祈唇边掀起笑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地郑重。
陆知杭定定地看着他潋滟的凤眸里藏着重视,顺势用尾指与云祈的尾指勾连在一起,温热的体温和薄茧的触觉自那处传来,仿佛缠绵悱恻得难以分离。
云祈垂下眼眸,注视着两人交缠在一块的尾指,没有女子的纤细柔弱,指节分明有力,犹如仙人精雕细琢的羊脂玉一般,动人心弦。
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足以他心神荡漾,贪恋着陆知杭给予的每一分温度,看着那葱白似的尾指,云祈微微失神,而后就听到了陆知杭略显缱绻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诉说着。
“说了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云祈喉结微动,随即答应。
听到云祈毫不犹豫的应下,陆知杭嘴角噙着笑意:“你之前在凤濮城时可答应了我不少事。”
“嗯?”云祈记不得之前的事,不明白陆知杭此时提起往事是为何,当即挑了挑眉,轻咦了一声。
“好些都没做到,这次万不能失约了。”陆知杭眉头微微一皱,叮嘱道。
“哪些?”云祈眼底波澜渐生,轻声询问起自己失的是哪些约,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做了,根据陆知杭前些日子和他讲述的,云祈只知道赏月的事。
“你先前说了,待我来晏都定要来迎我。”陆知杭松开手指,顺口说道。
云祈怔了怔,这许下的诺言要补偿是不可能了,毕竟陆知杭在晏都都扎根了,只能把现在的事情保证好,深深刻在骨子里。
他被松开的尾指微微颤了颤,宛若寒潭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陆知杭,写满了数不尽的爱意,云祈低哑着声音:“……这次不会再失约了,绝不。”
“我信你。”陆知杭恍惚间好似又看见了两年前在凤濮城的人,半响后轻笑出声。
晏、汝两国的渊源可追述到前朝,两国交战数次互有胜负,如今晏国势弱自然是要被汝国趁你病,要你命的,倒霉的除了边境百姓外,还有周边不成气候的边蛮小国,生怕两座大山打起来殃及池鱼。
晏国为了应对汝国的攻打,筹集兵力前往北陵城,召了许多民兵充当后勤,又得焦头烂额处理彧阴城大疫,可谓是内忧外患,偏生还逢上新年遇上这等糟心事。
云祈出征那日正值除夕,朝中文武百官连带着当朝圣上都亲自在古道旁送别,祈愿此行能凯旋而归。
鞭炮声和孩童的嬉闹声随着军队渐行渐远而减弱,四面八方仅剩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晏都的城门外人头攒动,百官身着官服排着长长的队伍,跟在皇帝身后,从陆知杭这边一眼望过去是看不到尽头人影,他的目光却独独追寻那位骑跨在骏马上,穿着戎装,英姿翩然的人身上。
云祈身披玄色甲衣,后边着了红色披风战袍,腰间悬着一把做工精良的宝剑,正是他时常佩戴的那一把,双手抓着缰绳朝后方回首看去,在茫茫人海中寻了不过转瞬,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那个人。
“祈儿,保重啊。”皇帝骤然迎上云祈的视线,怅然若失地叮嘱着,临到头了又生出了悔意来,这样想行事未免有些冒险。
两人的距离离得有些远,皇帝只能瞧见云祈微微颔首,像是在回应着什么,顿时就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