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镜看了起来,在瞥见镜中俊美凌厉的五官涂抹着脂粉,顿了顿。
眉间的红痕好似鲜血印刻在上边一样,红得他有些刺眼,说来这道红痕的来历他还有些不明,最初是钟珂与他提及是在江南遇到刺杀时留下的疤痕,后边就用胭脂盖住了。
现在想来……
“驸马当真是块宝。”云祈微微扬起下颌,嘴角带笑。
“怎么说也得有点用处才是,否则怎么讨殿下欢心呢?”陆知杭打趣着说。
闻言,云祈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对方分明是玩笑话,他听着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云祈抬头正视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曾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梦中他们无话不谈,抵足而眠。
一旦见到这个人,皇叔的规劝、皇位、野心,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
“你……在我身侧,便能让我欢喜了。”
所以,无须再多做其他事情。
淡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在陆知杭心中犹如砸下巨石,他微微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脸上是愈发温柔的笑意,低声道:“好,但是能帮得上你,与我而言便是幸事了。”
陆知杭的声音向来透着缱绻柔情,落在云祈耳边更是与蛊惑无异,他耳根止不住地泛起热意,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再过半月便是父皇生辰,我正有意拿这玻璃献礼。”
“银镜、宝石、还是?”陆知杭视线向下一瞥,随口问道。
云祈看向边上一尊看不出人形的玩意,不紧不慢道:“用这玻璃烧制两尊纯净无暇的人像。”
看着心上人望向自己烧制的失败品,陆知杭心头一跳,下意识问:“你面前这尊,瞧得出是哪个人吗?”
陆知杭在烧制玻璃时,就想到了种种商机,其中作为观赏的奢侈品是最易敛财的,脑子里就立刻出现了手办的概念,干脆就想着自己亲手烧制一尊云祈模样的雕像来。
他话问出口,双眼便透着几分期待地等着对方回答,奈何面对陆知杭不可言说的心思,云祈说出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
“这……是个人?”雌雄莫辩的大美人脸上,明显有些一言难尽。
“……”不仅是个人,还是你。
这话陆知杭能说?那必然不能,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将起拿起,一本正经地说:“此乃天人像。”
反正对他而言,大差不差就是了。
“……这天人生得倒是挺有特色,烧制的匠人想必有些奇思妙想。”云祈沉吟半响,看着陆知杭不同以往的殷切,大概猜到是对方所做,便不再说些伤人的话,委婉地夸赞一句。
“还是殿下有眼光,这天人乃是结合民间传说还有前朝志怪小说设计而成,其形象于现在而言,可谓是极为大胆的创新。”陆知杭微微一笑,顺势胡编乱造起来。
云祈面色平静地看着陆知杭在那自吹自擂,在他看向自己时,轻声笑着附和道:“驸马才高识远,我还是经过驸马提醒才明了。”
陆昭瞧着这两人对着一尊看不出人样的东西都能夸出花来,突然有些不明觉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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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辉煌的皇宫内,四下皆是身披盔甲的士兵巡逻,戒备森严。
踏过巧夺天工的龙纹长阶和三道宫门进入的便是平日里开朝会的正殿了,而在那飞檐画角的大殿后边正矗立着一座规模略小一些的宫殿。
今日的朝会开得有些不同寻常,在一众朝臣商议完军政要事后,张丞相的党羽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坊间流传的谣言,明面上虽是为了太子正名,实则是想让皇帝下令彻查,奈何培养了十几年的储君,不是说废就废的。
太子云磐屏气站在明黄色的桌案旁,偷摸着瞄了一眼伏案奋笔疾书的皇帝,心下忐忑不安,也不知他的父皇有没有把那小官的话听进心里去。
父子俩在偌大的宫殿内沉默不语,这般沉重的氛围压得云磐有些喘不过气,他之前对那些流言偶有听闻,但当时不成气候不说,大多是些无稽之谈,便让手底下的人施压,没想到还起了反作用。
市井中的话在他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张景焕联合宁贵妃使得肮脏手段,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几日时间传遍晏都。
皇帝像是没意识到云磐的担忧,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后,将手中上等的贡笔搁置在笔架上,闭上双眼休憩了起来。
云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过去,见皇帝明显是乏了,这才放下心来,看来父皇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等他从这殿里走出去,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谣言统统压下去,再寻几个领头的惩戒以示警告。
就在太子安心地畅想着出宫后怎么教训时,倚靠着龙椅的皇帝沉稳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太子真如民间传言,坐不住这十来年的储君之位,欲要谋害朕?”
皇帝这话说得云磐没有半点准备,话语中的意思更是让人骇然,不仅是站得最近的云磐,就连满殿的太监宫女都因皇帝这句直白的话而吓得脚下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