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腹痛恶心,云祈心下了然。
这桌上自己与陆知杭知情,必不会自讨没趣,而皇后不爱吃虾蟹,云磐虽爱大鱼大肉的,却不爱吃素,摄入的剂量不够,中招的可不就只剩下皇帝了。
“太医呢?太医还没来吗?”云郸脸色煞白,忍着身上的不适,嘶吼出声,坐到了他这样的位置,对性命的珍惜比任何人都要甚。
云郸这会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只想着来个人救救他,一刻钟也不想多等。
“陛下稍安勿躁,臣妾已经派人去传召了。”乔氏守在云郸身边,朝自个儿子使使眼色,深怕皇帝一个不满,她未来的荣华富贵会出差池。
奈何,乔氏这眼色是白使了,挤眉弄眼了半天也没等到云磐的回应,浑圆肥胖的身躯在看见皇帝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魔怔了般,心里止不住地泛起一个念头。
要是父皇就这么死了,是不是登上皇位的人就是他了?届时哪用费尽心力去讨好这死老头,自己就能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皇后娘娘,你这眼睛是不是进了风沙?”陆知杭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
空气刹那间寂静无声,就连众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惊恐地望向乔氏,果真见到她表情上的不自在。
乔氏一口老血差点没被自个的蠢儿子气出来,他们现在要赶紧撇清干系,趁皇帝身体不适之时表忠心,怎地云祈都知晓扶着云郸,身为太子的云磐就光会傻站着!急得乔氏失了态。
云郸听到陆知杭话语的瞬间就侧过头看了眼乔氏,虽收敛得及时,但相识相伴几十年,又怎看不出乔氏的僵硬,霎时间心头一凉。
这宴席是乔氏一手操办的,他就是再不愿相信,在性命面前还是心生惧意,惊恐道:“皇后,你放开朕!”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若有心害你,哪里会寻这等蠢法子,后位安稳,磐儿更是当朝储君,陛下待臣妾母子俩不薄,为何要谋杀您?”乔氏顾不得责怪旁人,先与云郸分析清楚利害来。
要真因此失了心,后面可就不好讲清楚了。
云郸皱着眉头听起乔氏的解释,可身上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根本无心听这些,费着最后的劲让人把乔氏拖在旁边候着,恨不得太医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这么慢!等他治好了,定要把这群庸医通通治罪!
云郸怒不可遏,根本没有意识到,从他腹痛倒地至今,不过就是几句对话的功夫,宫女才刚跑出锦碌殿。
“公主?”陆知杭跟在云祈身后,迟疑地唤了一声。
他看得出来,云郸吃下去的剂量并不足以致命,但中毒后不及时救治,也是会出问题的。
云郸年岁大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谋杀,第一顺位登基的人毫无疑问是云磐,届时他们还想躲嫡,难度无异于登天。
就算云祈想顺势杀了皇帝,又有足够证据栽赃陷害太子,其中操作的难度也极大。
先不说太子势大,乔氏娘家在京中握着部分兵权,有没有可能反将一军,就说他媳妇现在还是女儿身呢,随意揭开身份可不会让大臣接受,反倒容易落人口舌,让皇后找到把柄治罪。
“驸马也想尽孝心?”云祈维持着面上的担忧,随口问道。
陆知杭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得琢磨云祈话里的意思,再考虑要不要出手救治皇帝。
还不待陆知杭考虑好,殿内又传来一阵声响。
“银针、银针来了,快试毒。”跑去拿针的人刚刚赶回来,在一众手忙脚乱中对着剩余的菜一一试探,可不论她们怎么试,银针都没有变黑的迹象。
“不是□□?说不准是其他毒,测不出来呢?”有人猜测道。
皇帝的症状看着与中了□□极为相似,天底下的毒数不胜数,她们在端入殿内时当然都测过,确认没问题才上菜,这会出了问题,别说她们,皇后都有性命之忧。
“陛下性命垂危,身为臣子,自是要献一份力,正好儿臣对医术略有涉及。”陆知杭见云郸的脸色不太好,再不出手就真撑不住了,只好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治不治得好他可没保证,只等云祈发话,他再根据情况行事。
“驸马既然出言,必是有几分把握的,为了父皇的性命,还请驸马诊治一二。”云祈顺了顺皇帝的后背,正色道。
云郸的情况远没有想象中的危机,可他一大把年纪了,腹痛难忍难免恐慌性命不保,一生都过得顺遂的人,哪里经得住吓,这会痛呼不断,更是觉得危在旦夕。
几人的对话在殿内响彻,乔氏因被皇帝命令不许靠近,现在站在几步远外,脸色阴沉得难看,正想斥责出声,就听到云磐先开口了。
“你个读书人凑什么热闹,可别为了邀功,毒没治好,反把父皇害死了!”云磐回过神来,横了陆知杭一眼,恶声恶气道,“来人,把这个意图谋害父皇的贼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