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砚,和一些色彩各异的染料,种类自比不上现代那般繁多。
李睿识单手执笔,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画纸一时有些下不了笔,余光瞧见陆知杭时,灵光一闪道:“贤弟,不如就拿你作画如何?”
“嗯?那岂不是我的荣幸。”陆知杭怔了会,欣然应下。
而后他就看见了李睿识沾染墨水开始奋笔疾书,唰唰几下在素净的画纸上勾勒几笔,随着墨水的晕染,一位书生就跃然纸上。
“……”陆昭静候在一边,看见李睿识的大作时,满脸黑线。
这莫说是姿容入画的公子,说是丑无盐他都信。
仔细端详了会纸上的人,陆知杭勉强从相似的长衫颜色认出了,李睿识是真在画自己,若不是看出他本性如此,只怕会误以为这人对自己心生不满,有意诋毁。
“咳……李兄的画当真是清丽脱俗,别具一格。”陆知杭搜肠刮肚半天,总算找到了个词来夸人。
“献丑了。”李睿识挠了挠脸颊,暗道,他的陆贤弟才是他寻了半生都未曾寻到的知己啊!
怪不得他爹为了符元明,宁愿清贫一生,到了这会,李睿识朦朦胧胧中也懂了一些。
“李兄,平日这画能卖上多少银子?既让你动笔了,不好空手而归。”陆知杭忍住抽搐的嘴角,笑道。
“旁人我必卖他个几百两,可贤弟又岂是旁人呢?谈钱就俗气了。”李睿识连连摆手,状若不悦道。
“李兄说的极是。”陆知杭沉吟片刻,嘴角抿起一抹浅笑,“不知李兄家住何处?改日必登门拜访。”
“乐意至极啊!”
李睿识远比陆知杭想象中的要好套话,两人谈笑间,在循序渐进中,陆知杭已经差不多把这小子底裤是什么颜色都问出来了。
继怂恿了李睿识大展画技后又领略了一番他的文采,令陆知杭明白了何谓文不对题,如同嚼蜡。
送走了李睿识,相约明日再会,陆知杭收敛住了面上的笑意。
“公子,可有何进展?”陆昭在上完笔墨后就没再屋里待着了,见李睿识踏出鼎新酒楼,当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自然是有,你派人这几日跟着他,莫要打草惊蛇。”陆知杭望向陆昭,低声吩咐。
“是。”
翌日的符府竹园内,几日不见的师兄弟二人聚坐一堂。
“我已是查明,除了府邸上的脏银和来往的书信,圣上还未调查到其他证据,皆是李良朋的一面之词,如今的局面就是既不能定死罪,又无法洗清师父的嫌疑。”阮阳平眼底下泛着淡青色,说道。
再拖下去,皇帝必不可能在江南久留,届时无论如何都会做出裁定。
“那事情还未发展到最坏的局面。”陆知杭指尖在石桌上轻敲半响,说道:“我昨日方才得知,那李良朋之子这几日多了不少来路不明的钱财。”
“哦?”阮阳平诧异。
“已经派了人前去追查,过几日才会有消息。”陆知杭眸光微动,末了又道:“除了钱财来历不明外,今年能中个秀才怕是也有人暗中相助。”
“何出此论?”阮阳平见他敢如此说,必然有证据推断,当下追问。
“我昨日与他谈论经义,其人根本文不对题,十年来次次落榜,今年倒是一反常态中了,可那文章写得词不达意,能中个童生都算勉强,何况是在江南这等人才济济之地得中秀才?”
不过,李睿识虽说处处不对劲,但应是不知他能中秀才和飞来横财与他决裂的亲爹有关,否则就不会傻乎乎说出来了。
“那我们不如顺着这条线寻些踪迹?”阮阳平一拍大腿,欣喜道。
“我也是如此想的。”陆知杭微微一笑。
哪有什么欣赏他画作的商贾,以陆知杭看来,不过是太子许给李良朋的好处罢了,既给钱又给权,等日后太子登基,还能少得了李睿识的好处?
除了这老来子,陆知杭已经想不出李良朋还能因何背刺符元明,他从小对这独子亏钱良多,人到暮年方才后悔莫及,为了补偿这儿子,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既弄明白了缘由,再去李良朋面前刺探一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翻供,把幕后之人都说出来,就是能救符元明最好的办法。
他不信,这人精会不留下太子的把柄,就这么任人驱使,不担心自己顶了死罪,太子会不会言而有信善待李睿识。
陆知杭能想到,阮阳平自然也心有所感,可两人皆是默契的没再提。
其一,他们见不到李良朋,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说服对方弃暗投明。
其二,他们能许下的好处,绝不会比太子多。
其三,他们未曾留下把柄给李良朋,而太子却是有性命攸关的错处让李良朋知晓了,他心里有底,只以为能凭此谈条件。
一国储君和一个秀才,你选择站哪边?
李良朋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