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调说:“小桃…这里不能再呆了,我….带你换个地方。”
那语调好似他刚才没有惊心动魄的奔逃,也没有遇见任何人,只是在外面发个呆,在外面喝了杯茶,再回来安抚家中的娘子。
少女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铺上,定身咒只能定住身子,但她连眼睛都是紧闭着的,不愿看他。
霍决坐到床边,轻轻拂开她的额发,想说很多,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温柔的抱起她,把她裹在斗篷里,护在怀中,从窗中一跃而出。
他速度很快,像只翩然飞掠的鸟,但却很稳,在他怀中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只有源源不断温暖的灵力包裹。
少女安静靠在他怀里,风在耳边簌簌的刮过,吹的乌发如海浪翻滚。
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下一秒,迅速被风吹散,好似从未流过。
定身咒其实早就失效了,只是她不愿意醒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应该理性一点的。不管真心假意,应该和他周旋,降低他的防备,找出他的同谋。可自己做不到….她甚至害怕看到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相信他。
相信这个,唯一一个,曾经全心全意帮助过祝小桃的人。
他身上太多的谜团。
人人都说魔天性无情,作恶多端,行为无法测量。但她不愿用一个魔就去概括他的一切。
他是有温度的,有感情的…
但下一个瞬间,阿佑惨死的画面,慕府几百口人的血,就冲进她脑髓,从脊椎到周身血管,让她浑身发颤。
因此,她只想逃离。
只想离他远一些,不再看见他,便不用面对这些痛苦的画面。
很多林子中都有一些荒废木屋,那是打猎的人留下的,后来猎得少了,或者猎人搬了家,那些木屋便荒废了。
霍决不敢再住在镇子里。
只能寻了森林里的这样一间木屋。
他运气不错,这个木屋很完整,床、柜子、灶台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院子,简单的修葺整理一下就能住了。
铺好了床,他去灶台生火熬药。
直到黄昏,鸟儿飞回巢穴,暖金铺满大地,他才熬好一碗汤药。
这次他多抓了些药,大夫说,每日要喝一碗,要喝上七天,才能把她之前的亏空弥补回来些,背后的伤也能压制些,午夜发作时不会那么疼。
而且饮食也要注意,不要总是素菜,得吃些肉类。
他坐在床头,扶她起来:“小桃….我剩下的药不多,不要再洒了….”
她任凭他摆布,低垂着眼睛,安静的喝下他递过来的每一口汤药,乖巧得像一个布娃娃。
喝完药,他离开了。
透过窗子,月光下,隐隐约约看到厨房的方向噼里啪啦的篝火,他不怎么会用灶台,干脆在院子里烧篝火,做他只会做的唯一那道菜,瓦罐炖汤,可以是炖鸡也可以是炖任何,就像之前在千嶂森林里一样。
再进来的时候,他端着一碗鸡汤,眼睛也湿漉漉的。
现在她发现,他不怎么笑了,之前总弯弯的眼睛,现在总是润润的,红红的,像是哭过,但从没听见过他哭。看起来可怕又可怜。
其实他的确哭了。
却也只敢躲在篝火旁边哭一会。他曾经是那么渴望修仙,可他再也不能修仙了,仙门百家都把他当作洪水猛兽,他师父不要他,最爱的女孩也憎恶他,可他除了哭,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就沦落到这般境地。
小桃恨自己。不愿触碰自己,不愿和自己说话,甚至不愿看自己一眼…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恨自己…
她和苏佑也才熟悉不到三个月啊,自己在她心目中,苏佑比自己重要,轻欢宗任何人都比自己重要。
甚至那个住在芳音阁里总爱难为她的大小姐都比他重要。
自己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他坐在床边,小口小口的喂她,沙哑着声音问:“如果…阿佑杀了我….你会伤心吗?你会......在乎吗?”
问完,又垂下头去。他觉得自己明知故问。
没有抬头,不去看少女,他不想再看见少女厌恶的表情,不看便不知道,便不会难过,他自顾自的低咛:“我知道,任何人在你心里....都比我要重要….”
苏诺看着他,泪水无声滑落脸颊。
为什么,心会那么疼…
如果…我愿意相信你…如果…我相信你…
霍决没有看见她的泪,他缓缓抬起头来,但眼睫依旧是低垂着:“但你能不能骗骗我….”
一瞬间,金色的丝线从指尖飞出,倏的飞入少女额头,如同盘丝半簌簌穿入脑中,神识里一阵酥酥麻麻,紧接着,身体已经不能被自己控制。
就算挪动一下手指,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