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许裕从来没想过,林简安真的那样爱他。
爱到宁可抛下朋友,老师,和她拥有的一切。
他问过林简安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简安说,因为喜欢。
他问她,不怕我辜负你吗。
她说,没关系,我还小,还有很多时间等你回心转意。
她说,我可以等你。
……
十年了。
她等不下去了。
年少轻狂时带着无边的勇气,那时以为只要心怀爱意终能修得正果,却忘了人心易变命运无常,结局处花落人亡。
许裕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指关节微微泛白。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梧走进病房,看到病床边的许裕。
“有些事情我本来不该管。”
白梧顿了顿,终是不忍却也执拗:“但如今简安已经躺在这里了,她没能力坐起来质问,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多少也要帮她讨几分公道。”
许裕和林简安的事情白梧之前并不清楚,顶多也就知道,林简安为许裕流了一个孩子。
直到后来发觉了些不对劲,这才派人着手去查。
没想到还真让她知道了中个联系。
许裕木木的坐在床边,握着林简安的手。
“是我对不起她。”许裕眼眶微微有些红。
所有结局已成后的道歉都苍白得像一张纸。
像是病入膏肓后的一声叹息,虚弱无力,长风一起,便消散在周身空气里。
“你要是嫌弃她,早些甩了她就行,为什么要一直拖着。”
白梧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许裕这一出实在让她看不懂,“和万息结婚,还养虎为患留着简安,把她当情妇养,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她这些年的纠缠吗。”
是啊,为什么呢。
许裕闭上了眼睛,额头抵着林简安微凉的拇指关节。
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把她偷偷留在身边呢。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他是不爱林简安的。
“我没有报复她。”许裕双手握着林简安的手,抵着额头,良久,才恍若叹息道:“我……”
“我也不知道。”许裕看着自己的手,良久,才道:“也许……是习惯了。”
白梧似乎没想到许裕会是这样的回答,她看着许裕,目光有些复杂。
“你真自私。”白梧说。
许裕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林简安微凉的手。
她还在昏睡着,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想过和她结婚的。”
良久,许裕轻声喃喃,似是自言自语。
“可我们没有钱。”
白梧蹙眉:“你知道她不会在意这些。”
“可是我在意。”
白梧微楞。
许裕重新看回病床上的林简安,无力的笑笑,似是自嘲,神色有几分惨然:
“白梧,你是红枫最有出息的孩子,你考上名校,一毕业就有好的工作,你也有本事,能凭自己的努力过上富足的生活,你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都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是狼狈不见天日的日子。
◎
古代戏文里常常称颂爱情,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可文学到底是文学,就好比伊甸园瑰丽无双,终不过是信教者的幻想。
爱情也是这样。
十八岁的许裕跌跌撞撞踏入社会,靠着在夜总会当保安混口饭吃,林简安后来也在夜总会当服务生。
尽管两个人都上班,可生活还是紧巴巴的。
为了多挣些钱,林简安总会主动加班,夜班结束,回家时小脸蜡黄,仿佛大病一场。
许裕是为她心疼过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离他们约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他答应过林简安,等她满二十岁了,就和她登记结婚。
而等到林简安都快十九岁了,他还是一无所有。
两人依旧挤在狭小的地下室里,雨天漏水夏天闷热。
林简安背上的湿疹消了又长,长了又消,常年吃着药。
那几年许裕想尽了法子赚钱,可最后钱都打了水漂。
连最后仅有的微薄存款也被创业骗子骗了去。
许裕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他不知道要如何与林简安提起。
提起他这一场空的三年,和那些不翼而飞的存款。
还有他们暗无天日的未来。
转机在一次值晚班,他无意看到一个女人被两个醉鬼纠缠,于是上前救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