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之回来时房中仍有一盏灯火,江涵月还没睡在等着他。
“夫君,你回来了。”江涵月坐在桌子旁昏昏欲睡,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没得到顾恒之回来她睡不下。
“怎么还没睡。”顾恒之脱去外袍,把人揽在怀里,好在他回来了,不然这傻姑娘要等他一夜。
“我想等你回来。”困得迷糊的江涵月说出的话也软绵绵,似在同他撒娇,听得顾恒之耳都酥麻了。
“好,快睡吧。”顾恒之躺在床上手张开,江涵月钻进他怀里,盖上被子,她脸贴上他的脸,昏暗的床帐下只听见顾恒之的心脏咚咚咚地跳,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里,痒痒的。
顾恒之抱着人没一会就见她已经睡着了,枕在他手臂上,脸蹭到他胸膛,岁月静好,明日哪怕得去跨刀山火海,有她在身旁,他心无畏惧。
顾恒之之后早出晚归,他不让妻子等他,天气越来越冷,江涵月抱着热热的汤婆子,也想等他回来,每次都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江涵月倒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江涵雪,她倒不知她们有这个交情能让她过来顾府看望她。
江涵月望着面前这个继妹,到处都说不上的古怪,她们姐妹各自肖母,只是偶尔神情像江父,江涵月喜静,温顺柔和,江涵雪爱热闹,娇蛮又张扬,她爱的也是明艳的衣服,金光灿灿的发饰,还不曾见过她这般素净。
“姐姐,妹妹今日是来赔罪的,那日是妹妹口无遮拦,姐姐看在我被休弃了糊涂原谅我。”江涵雪这些时日想找沈玉倾,谁知他避她如蛇蝎,母亲总劝她低下身段攀上这个姐姐,好叫她多看顾她,能找门好亲事那是很好,不能看在顾恒之如今水涨船高的身份上,和他们打好关系有利无害。
江涵雪这次听了母亲的话进去,顾恒之,江涵月这般无趣的性子,她就不信她比不过这个木头。
“妹妹你这是,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我也是看着你长大,也希望你能过好。”江涵月看她做小伏低,她上辈子做的恶也落个死在异乡的结局,这辈子只要她不再来招惹她,她也犯不着和她过不去,这个和她做姐妹那是不可能的。
“母亲也是这般说,天下没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人了,对了,姐夫呢,母亲还要我给姐夫赔罪,我执意跟齐王,害姐夫为难了。”江涵雪滴溜着眼珠左右环顾。
“他去宫里了,最近忙。”江涵月看她说起顾恒之这般神情,心底莫名反感,又挑不出她说错哪里,沉下面色,只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
“姐姐,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姐夫赔罪。”江涵雪见人不在,也不必在这磨功夫,起身告别。
“春枝你去送送妹妹。”江涵月听她还要来,不知她心底打什么鬼主意,这不许她再来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求今日打发了她出去,日后再说。
江涵雪看着顾府这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秀丽的池馆,清幽的水廊,假山戏台,连围墙屋脊都刻着鳞爪张舞的异兽,逼真得似要腾空而飞。
更不用说江涵月房中单是他们喝茶的厅院,挂着书法名画,那个汝窑花瓶,母亲宝贵到搁在案架上最上层,顾府这里随意拿去插了几枝山野常见的腊梅,这般的荣华富贵竟不比齐王府里差,齐王再泼天的富贵有些不是她这个侧妃能享受的。
江涵月环视这顾府的一切,想不明白顾恒之怎会喜欢那个唯唯诺诺的江涵月,自小,大家都是喜欢她天真无邪,怕是这个姐夫受婚约所约制,想她江涵月回门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人回,她那时齐王还陪她回府小坐了一会。
前面匆匆走来两人,领头那个阔步向前正是顾恒之,江涵雪心中窃喜,赶紧拢了拢发鬓,刚喝了一口茶不知有没有把口脂吃掉,又用力抿下唇,缓缓上前对着男人柔声叫道:“姐夫。”
顾恒之愣了一下,这才望一眼突然叫自己姐夫的女子,装扮衣饰都和他的妻子相似,五官有几分神似江涵月,一开口就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公子,这是江二姑娘,小夫人命奴婢送二姑娘回去。”春枝向前福身,挡住江涵雪的视线。
“好。”顾恒之见自己没猜错,他妻子都和这个妹妹交往不深,何况他,他提步欲走。
“姐夫且慢。”江涵雪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侧着脸双手递上。
“姐夫,之前雪儿不懂事,给你和姐姐添麻烦了,这个是雪儿熬夜绣的,姐夫不嫌弃拿着赏人。”江涵雪还没来之前想着怎么支开江涵月那个木头,单独送上这个绣着并蒂莲花的锦囊,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她,给她回去路上遇到顾恒之。
春枝目瞪口呆,她就知道这个二姑娘从小对她家姑娘没个好脸色,这会性情大变上门赔罪,原来是在打姑爷的主意,那些个话本里的坏女人都没她这么不要脸。
“不必了,姑娘慢走。”顾恒之瞧也没瞧江涵月手里拿了何物。他自顾往自己院子回去,他今日难得能早些回来,巴不得快点见他的妻子,哪里有空多看别的不相干的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