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夕结束在法国的工作时,卡斯蒂利安先生坚持以两瓶“自由”作为赠礼。
“你是旅人,以‘自由’赠你,祝你一切顺利。”
于是他向跟自己送别的所有人道别,在大家的善意中踏上了下一站旅程。
意大利的沿海小镇。
西谷夕原本打算来这里体验一把在地中海捕旗鱼的刺激。
但是被告知现在不算是捕鱼的最好季节。
于是只能作罢。
背着行李在街上徘徊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西谷夕多少有些疲劳。
不过他倒也没这么容易泄气。
卡斯蒂利安先生给的酬劳非常丰厚。
足以支持他好几天的日常开销。
所以工作暂时不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个住宿的地方。
然而这里的住宿实在不便宜
他站在夜晚的小镇街口,试图判断去哪里露宿比较合适。
身后商店的铃铛传来清脆的声响。
西谷夕下意识望去。
推开的门里有微醺的色泽。
一个红发的窈窕身影从台阶上轻盈跃下。
月光在她发梢跳动,却在她看向他时暗淡成了背景。
“小谷?”
*
硕大的背包被放置在地板上。
落地窗外的游泳池泛着粼粼的光。
墙上的藤本植物密密地生长着。
覆盖过墙头。
像是想脱离这个空间去寻求外界的自由。
西谷夕环顾着这个宽敞的房子,却在极简的风格里感受到了一种空寂。
在黑白灰的三色里,只有她像一簇热烈的火焰。
重新燃进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冰室赤着脚走过来。
“正在欧洲旅行吗?”
“听上去不错。”
她随意地席地而坐。
张开双臂像是要请他尽情沉醉在这个地方。
“欢迎来到意大利。”
“啊,刚拆了你的那盒葡萄酒。”
“小谷你不介意吧?”
虽然这么问着,她的语气中却没什么抱歉的意思。
西谷夕知道她这样的性格,也不会跟她计较太多。
于是眼看着她在两个杯子中倒入了琥珀色的液体。
“‘自由’?”
冰室惊喜地晃了晃杯子。
“你去过法国了?”
“嗯。”
西谷夕看着她的眉眼,恍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来吧,庆祝重逢。”
她肆意地笑着。
玻璃杯触碰出脆音。
几分钟后。
“你为什么……”
眼前的人影晃动着,简直分不清哪个才是她本人。
但是西谷夕依然努力睁着眼睛。
“你没有……”
他像是组织不好语言般重新提起话头。
并伸手勾绕着红色的发丝。
试图用触摸去确认她不是幻觉。
“已经很久了啊……”
他最终只是这样感慨着。
迷蒙的视线完全不愿意从她身上移开。
没想到他的酒量会这样浅的冰室哭笑不得。
他醉了。
毫无自觉地倚在她身上。
他已经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了。
虽然看起来并不常喝的样子。
但是他在长大。
现在的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会被自己调笑“先长大再说吧”的孩子了。
曾经的少年已经在久别中悄悄长了个子。
虽然不像欧洲人那样高挑。
相对纤细的体格却依然结实可靠。
从少年进入青年。
从青年过渡到中年。
最后迈入垂暮。
真好。
他会有完整的一生。
冰室盯着他杯中残存的酒液。
转动杯子到某个位置之后,缓缓地一饮而尽。
“好久不见。”
她低声如同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