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为她包扎的那方帕子。干净,明朗,仿佛清晨湖面吹来的微风。
他感觉她望向他,微微皱起了眉,像一湾被打破了平静的春水。
她移步向他走去,“谢大人,需要我带你同行吗?”
他想拒绝,但想想这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那拒绝的话便在嘴中,再吐不出来半句。
他上了车,静默的空气在二人之间流淌。
赵青川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白色斗篷,她头梳螺髻,也未戴花,只带了一只四蝶银发簪。
“多谢赵大人了。”他还是决意先开口,毕竟蹭了女郎的车,这点风度还是要有的。
赵青川笑了笑,又给他递上了他一方帕子,示意他擦擦脸上的水。
谢涟接过她递来的帕子,略微有一些尴尬,他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还不如一个女郎大度。
“其实,一直想与大人说声谢意的。”赵青川低眸抚着身旁的香炉对他道。“拿宅子契书威胁大人为我洗脱嫌疑,此事做的的确不够地道。”
谢涟见她竟承认自己拿宅子算计他的事,倒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她竟愿意坦白。
“只是,我有我的为难处。”她面露戚色。
“我父母皆已不在,一个女子独身在伯父门下讨口饭吃,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就怕行差踏错。”
“营州官吏们见我是女子,皆轻视我,只想把我赶下去,我没有办法。”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心事,眼眶红红,楚楚可怜。
她现在的样子简直与平日判若两人,她低垂着眼睫,眼中含泪,微微蹙着眉,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好一个文弱女郎。
谢涟一瞬间差点被她迷惑住了,若不是,他亲眼见过她颠倒黑白,布局暗算的本事,他还真有可能就相信了她的迫不得已。
谢涟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对她展颜一笑,“赵娘子,我自然是明白你的难处的,你不用同我解释。”
他又用手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袖。“其实,我早已明白你心中所想,也明白了你对我的情谊。”
陡然听到他说她对他有情,赵青川眼皮猛的跳了一下,好不容易控制住心中的怒意,她简直想要上去拍他的脸了。
他竟然说她暗恋他,脸呢,他哪来这么大的脸,是谁给的他勇气?
“其实那日你为我千金买宅,还说要赠予我,虽说是想逼我为你办事,但何尝又不是你对我真实的情谊呢。”
谢涟话刚说完便见她脸色一僵,心中顿时一顿暗爽。你不是给我使美人计吗?那我便将计就计。
赵青川温柔的对他一笑,也不解释,只装着不舒服咳了一下,顺势缓缓的抽回了那只被他扯着的衣袖。
谢涟立马为她倒了一杯水,她这车上东西准备齐全,找个水壶倒也不难。
他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是百般柔情,万般情意,恶心的赵青川差点没把隔夜的饭吐出来。
这注定是一段难熬的旅程,谢涟动不动就用他那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实话实说,他的确长的很好看,尤其是当他情意绵绵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就像藏了一窝春水,简直要让人溺毙其中。
但再好看的人,如果过于油腻,也会让人受不了的,而他现在就像是一块黏哒哒的油抹布,拎起来能撒下三斤油。
赵青川在想,她在都督府衙的时候竟然会觉得他干净,明朗,她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好不容易把谢涟送回了家,赵青川简直是落荒而逃般的逃离了他。
谢涟见她走的狼狈,在她走后,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终于觉得自己仿佛扳回了一局。
这女郎,他摇了摇头,论手段狠辣,心术不正,真乃他平生所见第一。
赵青川送他回来的时候,王伍正衔着烧饼站在门口。
见他是被她送回的,不禁心花怒放,“你可算终于干了件正事了,你再不干点人事,给主子的报告我都没法写了。”
他隔断时间就得给主子汇报谢涟和赵青川的情感进展,但最近谢涟不是上值就是去各处调研,也不主动去靠近赵青川,以至于他的报告都写不了。
报告汇报不了,那钱也拿不到,谢涟那狗贼又还没拿到俸禄。
王伍最近跟他两个人,日子过的是越来越抠搜,差点就要卖裤子了。
“你这个月的进展速度可要加快了,我主子可是在催了!”王伍扯着烧饼,狼吞虎咽对他道。
谢涟有些不耐烦,“有本事自己去!他一边收着伞一边往里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个转身转到了王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