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别苑内,褚殷神色凝重地看着桌对面的挚友,“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像在开玩笑吗?!” 李云鸷亦一副认真神情。
褚殷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就为了一个女人,把以往的所有都拱手让人了?”
李云鸷端起茶盏放于唇边浅饮,一脸的云淡风轻,“我本乃一凡夫俗子,自然逃不过俗世的爱欲情仇。有何奇怪?!”
褚殷不由爽朗笑开来,“想不到曾经不近女色叱咤沙场与朝堂的李云鸷是个情种。”他坏笑着凑近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起意的?你那妹妹能接受吗?”
什么时候开始起意的?
李云鸷自己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当初明明那般厌恶她,可从何时开始,他变得不再讨厌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均能牵动他的心绪?
是她抱着那老头的牌位在他的剑下誓死不屈?是她跪在他面前梨花带雨地求他救她的夫君?是她身为一闺阁女子,却聪明睿智,对世道人心洞察得如此透彻?是她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勇敢无畏?
还是她在他生病受伤时,她对他温柔细致的照顾?是她坚定地相信他不是克亲的煞星?亦或者是她玉颜素面,发黑如缎的娇媚模样?甚至是她对宋时安的那份坚守,作为一个妻子的坚贞,都那么深深地打动他,他甚至不顾她心里忠于的是另一个男人。
“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宋时安很快就要娶薛家女了,现在我才是她的丈夫。”
他手执盏盖轻拨着茶盏里面的浮沫,悠闲神情的背后却藏着无庸质疑的笃定。
褚殷脑海里仔细回想着曾在李府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虽只见过一次,但她沉静如水的模样倒是令他印象深刻。
原本还在想这世上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他的眼,却没想竟是他那位继妹掳了他的心。他不由失笑道: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将她嫁与他人?”
李云鸷没说话,手中盏盖依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只眸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恨一瞬即逝。
褚殷禁不住叹口气,为他感到有些可惜,“你真的想好了?不会后悔?”
“我已没有退路,掳魂之镜已被我毁去。”
“什么?”褚殷惊异地看着他,“你竟如此果断坚决?”
李云鸷薄唇微微一扯,“从未如此坚定过。”
褚殷不禁一笑,“罢罢罢,既你已决定,我也只有一路支持你了。只你这人瞒得也太深了,若不是看你顶着宋时安的身份中举,我感到好奇约你出来问个究竟,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
“待我春闱高中,自然会跟殿下坦白。”
听他这么说,褚殷禁不住赞许,“不愧是李云鸷,换了副皮囊心志却还在。”
他要做宋时安,即使不参与科举,他作为皇太子给他安排一个前程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可他却不愿走此捷径,要凭着自己的本事重新踏入仕途。
俩人这一聊便忘了时间,从个人聊到朝堂,又从朝堂聊回个人,待准备离开时,已是戌时过了。
范氏提着风灯站在院门口不住张望,李窈窈过去挽住她劝道:
“母亲,要不您先去睡吧,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
“无妨,我再等等。”
见婆母这般望子心切,李窈窈颇感心酸。
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盼着的人已经不是她儿子了。
李窈窈和小蛮陪着范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想再劝她进屋去,便听到巷子里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随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看到李云鸷和姜荣一前一后往这边打马而来。
俩人在家门口停下,见到站在门口等着的她们时,姜荣第一时间下了马恭敬地与范氏和李窈窈打招呼。
而高坐于马背上的郎君先是朝李窈窈深看一眼,然后才利落地下了马,将马鞭丢给姜荣把马牵到隔壁去了。
他走向前来尚未来得及跟她们说话,范氏便欣喜地道:
“我儿回来了。”
李云鸷朝她颔首喊了声“母亲”,又看一眼李窈窈后,三个人一起进了门,范氏一直拉着“儿子”问东问西,语气里充满激动,最后直念叨祖宗保佑,并让他去给祖先燃炷香以示感恩。
李云鸷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屑来,说道:
“能考中是靠我自己的本事。与那些死人何干?”
范氏一听他这话不由来了气,忍不住训他,“没心肝的,有你这样说自己先人的吗?连你爹也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你就当去给先人们报个喜不行吗?快去。”她命令着,拽着他手腕将他强拉到了专门存放祖先牌位的小屋子,李窈窈亦跟在身后一起进去了。
范氏拿了一炷香点燃递给他,他接过后象征性地朝着祭台上的牌位拜了拜,将燃香插入香炉。
范氏又燃了两炷香递一炷给窈窈,拉她过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