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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窈窈从凳子上站起,唤他一声“兄长”,待他在床边坐下,她方上前问他,“今日拿镜子去弘法寺,卓一大师怎么说?”

李云鸷淡淡看她一眼,“如你所说,此镜确为‘掳魂之镜’。”

听他说出答案,李窈窈并不觉得意外,她心里已经断定这镜子定然就是‘掳魂之镜’,不过是为了确保万一而让卓一大师再确认一下罢了。

掳魂之镜在手,那便只差一个天狗食月的时机了,到时只待血月出现,继兄便能和自己夫君换回来,回归正常的生活。

“那卓一大师可有算出何时再有血月出现?”

“说是说半年之后会再次出现。”

“半年?”李窈窈惊问。

这么说她还得和自己的继兄做半年的表面夫妻?可仔细想了一下后感觉也正常,天狗食月本就罕见,半年之后能再出现已是难得。只是还要让她跟继兄这样朝夕相处半年,她心里就怵得慌。

“改日我再请二大王找司天监的人再测算一番,看看是否准确。”

一听说还得再等上半年,李云鸷也尤为烦躁,可眼下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为了确保无误,便想再让司天监的人观测天象,看是否与卓一老和尚说的一致。

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跟她说话,见她依然站在他面前,抬眸看她,“还有事吗?”

李窈窈犹豫了一瞬,便问,“我夫君……他的伤无碍吧?”

“死不了。”

李窈窈:“……”

见他有些不耐烦,本还想细问一下的李窈窈便难以开口了,可她又实在不放心,想到昨日宋时安看到自己腿上的伤口时一脸害怕,他该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又受了那样的惊吓,现在心情一定特别脆弱。

他虽出身市井平民,可看得出来他自幼是在婆母的万般呵护下长大的,在被人羞辱冠以污名之前,他应该没有遇到过任何困难与挫折。就算有,也是婆母挡在他前面,他只安心地做着母亲羽翼下的乖孩子。

“我明天能不能回李府看看他?”

李云鸷目光冷冽地看过去,她倒是对那书呆子很挂心。

又看她心心念念想要他和宋时安换回来的心切模样,他想不明白,一个如此怯弱无能之人,与她心目中所中意的‘文武双全性情稳重’相去甚远,她怎么还跟宋时安郎情妾意起来了?

事态的发展是否脱离了他当初的设想,将她许给这样一个身背污名的书呆子,可他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他想要见到的失意与落寞。

“一点皮外伤而已,有什么值得看的。何况那伤的是我的身体,跟他有何关系?你已是出嫁女,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别惹人生疑。”

她从李府嫁出统共不过五天,他就已顶着宋时安的皮囊与她回去了两趟,若再去,定然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既然他这么说,李窈窈自是无话可说,在他躺上床放下了床帐,便也去拿了被褥铺上,一夜无事。

早上起来后,一家人刚吃过早饭,李窈窈和李云鸷正准备出门,便听院外有人敲门,小蛮开门见到来人,当即欣喜地唤道:

“苏姑娘?”

听到小蛮口中的“苏姑娘”,李窈窈忙迎出去。

外边苏玫已带着贴身的两名婢女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俩人一见面就相互唤着各自的名儿手拉在了一起。这是李窈窈成亲后苏玫第一次来看她,这几日苏玫也没去衣香阁找她,而她自己也因突发的变故而顾不上其它,俩人有好几日未见了,怪想念的。

院子里范氏和李云鸷等人都站在里面,范氏一见苏玫一身华丽穿着以及身边左右跟着的两名婢女,便知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贵女,她有些拘谨地请苏玫坐,可看着自己院中硬梆梆且样子磕碜的简易凳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歉意地道:

“家中简陋,贵人见笑了。”

“大娘,您别客气。”苏玫亲切地笑着应道,十分自然地往四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去。

这里以后就是窈窈的家,她怎么会嫌弃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范氏身旁的年轻郎君,竟见他面无表情地瞅着自己,在她看向他时,便朝她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他这番态度有些失礼,全然没有一点主人的待客之道。苏玫看在窈窈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只与窈窈寒暄说话。

“这几天被我爹娘逼着与宫里一位教习嬷嬷学规矩,一直腾不出时间来看你,今日好不容易抽了空就赶紧过来了。”

说完就让身边的婢女将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递到李窈窈和范氏面前,那些东西都包得十分精美,根本瞧不出里面包的是什么。

范氏从未见过如此好东西,有些不敢收。李窈窈便说道:

“母亲,这是玫玫一片心意,收下无防。”

范氏这才乐呵呵地朝苏玫一笑,“那我这老婆子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