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萦晚上睡得很晚,但是十六岁的小娘子年轻,精力充沛,第二天依旧是天刚亮便起床了。
洗漱之后,她去前院找谢明衡。
谢明衡也已经起床了,刚刚洗漱完,房门半掩,坐在书案前看一本本朝的律书。
薛萦推开门走进去,心情很好地和他打招呼,“淞哥哥,早上好呀。”
谢明衡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借着窗户溢进来的晨光,姿态投入地看书。
薛萦见状,搬了张凳子在谢明衡身旁坐下,刚坐在檀木小凳子上,她就皱了下眉,盯着谢明衡侧脸上细长的红色划痕道:“淞哥哥,你受伤了?”
谢明衡神色淡淡:“无碍。”
薛萦忽然追问:“是因为昨天晚上给我捉萤火虫受的伤吗?”
谢明衡握住《大安律》的几根手指力道重了几分,但是他没吭声。
薛萦又道:“你上药了吗?”
谢明衡没回答。
薛萦索性直接叫了声袖翠,等袖翠出现在门口后,薛萦直接吩咐道:“去把白玉膏拿来。”
袖翠关心地问了句:“姑娘受伤了?”
薛萦摇了摇头,又盯着垂眸看书的谢明衡道:“是我淞哥哥昨晚上为了给我捉萤火虫,脸被划伤了。”
得知不知道薛萦受伤,袖翠放心,去薛萦的房间拿了白玉膏过来,然后给薛萦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放在谢明衡房内的洗脸架上。
薛萦洗干净手,然后重新在谢明衡身旁坐下,再出声提醒谢明衡不要看书,要抬起头,这样她才好给他上药。
薛萦喋喋不休,谢明衡只好抬起了头。
谢明衡侧颊上的划伤不是很重,大概食指长,银针粗细,只是谢明衡并未上药处理,过了一夜,伤口泛处新鲜的红,便显得有些碍眼。
薛萦先用食指抹了一层白玉膏,随后很凑近谢明衡,食指微微用力,将药膏抹到谢明衡脸颊上的划痕上。
抹完药膏,薛萦把白玉膏递给谢明衡,提醒这两日睡前和醒来各抹一次,如果中途有洗脸,那么洗脸后就再抹一次。
谢明衡闻言松了口气,接过白玉膏,道了声谢谢。
薛萦这时候又道:“淞哥哥,我今晚上还想要漫天的萤火虫。”
谢明衡沉默片刻,应了声嗯。
薛萦单手撑着脸,含笑看着他:“所以你是答应啦,今天晚上还会去给我捉萤火虫了吧。”
谢明衡的视线还是落在书上,但还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薛萦于是又笑了一下,随后她补充道:“不过今晚你去捉萤火虫的时候叫上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谢明衡微愕。
“对呀。”薛萦理所当然地说,“我还没有见过有人捉萤火虫呢。”
薛萦以前也见过萤火虫,不过那都是在夏天,在家里的花园里看见几只萤火虫,像昨天晚上几乎着亮整间屋子的萤火虫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怎么,你不愿意带我去?”薛萦不虞道。
谢明衡看了她一眼,说:“路不好走。”
薛萦说的理所应当,“路不好走你可以背我,你现在不是身体都好了吗?”
谢明衡:“……”随便吧,反正这个姑娘想做的事她是一定要做的。
到了晚上,薛萦果然跟着谢明衡去了不远处的山里,不过其实她发现路并没有不好走,反正她和袖翠两个姑娘家都是自己走进来的。
而且她也很庆幸自己来了,因为这山里的萤火虫更多,谢明衡在及膝的草丛里挥舞几下,就有很多萤火飞出来,把这一方只有月光的天地照耀的亮若白昼。
而且,薛萦也再次确定了,谢明衡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很好,其实那天晚上,他能背着她的四个护卫,偷偷离开小院,薛萦就有所察觉他的功夫应该不低,而且今天晚上,看他捉萤火虫利落且毫不狼狈的姿势就再次确定了,毕竟一般的不习武的男人,是没有办法一抬手就捉住好一两只萤火虫的。
扑流萤可没那么简单。
不到一个时辰,谢明衡那个巨大的黑色荷包鼓囊囊的,谢明衡也穿着那件不见凌乱的玄色窄袖劲衣回到薛萦身旁,把荷包交给了她。
皎洁月光下,薛萦看了他一眼,接过鼓囊囊的荷包,声音像是裹了蜜一样甜,“谢谢淞哥哥。”
谢明衡淡淡地应了一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薛萦见状赶紧拎着裙裾跟上去,又软声道:“淞哥哥,等等我啊。”
薛萦今天晚上自然又在床铺间欣赏了一番满床流萤的美景,昨天晚上薛萦提前没有准备,她没叫袖翠,今天晚上还刻意让袖翠和她一起睡,两个人换了寝衣躺在床上,兴奋地望着在两人眼前飞舞的萤火虫们。
这天晚上薛萦也睡的很晚,连着三个晚上晚睡,这天晚上,薛萦起床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