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番下山是来历练,但实际上跟游玩是没什么区别的。
摘星阁这几个人,一是同门师兄妹,更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彼此的性情脾气都了解,因此事事上都合得来。
修整了一夜,第二天一行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拜一拜那极其灵验的清元庵。
路过楼下柜台时,掌柜正坐在里面拨算盘,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见几人出来,掌柜满脸堆笑:“几位小客官,昨晚休息得可好啊?”
“这床还挺舒服的,”赵明旭揉着腰,“就是俩大老爷们睡一张床还是有点挤。”
掌柜哈哈一笑:“等有房间空出来,我就给几位留着。”
几人正说着客套话,一个身穿灰绿衣裳的小童“哒哒哒”从外面跑进来。
由于跑得太着急,一时没看清脚下,被客栈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
站在门口的江凛离着小童最近,瞟了一眼,一动没动,眼睁睁看着小童捧着小酒坛子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由于怕把酒坛子摔坏了,小童两手把酒坛高高举过头顶,直愣愣脸着地摔下去。
乔夏凉“哎呦”一声,正要上去扶,钟与谣已经先一步蹲下,把小童捞着胳膊扶起来了。
磕着了下巴,小童眼泪汪汪的,抱着酒坛子就往柜台后面跑。钟与谣看着小童跑走,愣了愣,才神色如常地站起来。
乔夏凉转头去骂江凛:“你长那手是当摆设的啊,小孩子要摔倒了不知道接一下吗?”
江凛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哈哈哈,无妨无妨,”掌柜打圆场,“小孩子嘛,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
程颢问道:“是您的儿子吗?”
掌柜摆了摆手:“别看我一把年纪,无儿无女,这是个小叫花子,我收留在客栈,管吃管住,帮我跑跑腿打打杂,”
程颢点点头,表示了然。
“几位今天可是要去拜那清元庵?”掌柜笑眯眯问。
“是啊,”乔夏凉说道,“都说那清元庵灵,我今天就要去请愿看看,到底是真灵还是假灵。”
掌柜捋着胡子,点头道:“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又闲扯了两句,等几人走远后,掌柜收起笑意,扭头去看坐在地上拼命往酒坛里舀酒的小童。
真是,这么能喝,这客栈都要让他喝倒了。
掌柜走过去,提着小童的领子就把人拎起来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掌柜骂他,“还不快去,不然罚你三天不准碰酒!”
小童扁着嘴,一落地就迅速跑出了柜台,一边冲掌柜做鬼脸一边跑远。
因着清元庵的缘故,飞花城里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带动着满城的商户摊贩都赚得盆满钵满。
几人边走边逛,买了不少新奇玩意儿。
等见到了清元庵的真貌,几人还都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会是座恢弘壮丽的庙宇,但没想到的是,这清元庵看起来十分古朴,青砖灰瓦。
山门前一颗粗大的落根树,枝繁叶茂,上面系着无数条红绳,红绳尾部有的系一枚铜钱,有的系一条穗子,各式各样,连树周围的石雕栏杆上也系满了红绳。
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不管心是不是诚的,但到了落根树下,也都双手合十,托举着红绳,闭上眼将在观音面前许下的愿重又讲一遍,然后才踮着脚,将红绳牢牢系在树枝上。
几个人瞧着新奇,跟随着人群慢慢进入供奉着观音像的正殿。
与外在看起来的古朴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那一尊莹白细腻的观音立像,手捧净瓶,脚踩莲座,虽然整个上半身都蒙着一层白纱,看不清面容,但那满身的璎珞垂珠、香环飘带无一不精致。
饶是几个人都出身富贵,见惯了精巧华贵的玩意儿,也得感叹一句这塑像的精美。
程颢双手合十,对着立在旁边的一位比丘尼问道:“敢问小师父,这观音像上为何蒙上面纱?”
小师太还了一礼,道:“施主想必是从外地而来,有所不知,我庵是由这飞花城中的常老爷及其夫人苏氏出资所建,这观音像塑造时,苏夫人时常前往慰问工匠,工匠心怀感恩,私自将观音面庞刻画得极像苏夫人,无奈为避嫌,只得将观音以白纱蒙面。”
程颢点头:“原来如此。”
江凛一直倚靠在一侧的柱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已经将这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遭。除了那蒙面的观音,其余都没什么异样。
他缓缓抬眼,手上掐了个风决。
平地忽然就起了一阵大风,卷着灰尘与花叶,猛地窜进了正殿,吹得屋里屋外的人都猝不及防,纷纷举起手臂用衣袖遮脸。
赵明旭知道是江凛干的,“呸呸呸”地把吹进嘴里的叶子吐出来,心里边骂他缺德玩意儿,边抬头去看那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