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院宣判前,公安机关通知到了李如欢的父母,得知这一消息,李氏夫妇和所有的守法公民一样:震惊,伤心,绝望;白天焦虑,晚上失眠。第二天天还没亮,中年夫妇便提起行李直奔L市。
夫妻俩生养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大儿子今年二十五岁,去年腊月刚结完婚,现在家边的板厂上班兼务农,每天还得照;应怀有身孕的老婆,生活过的紧凑却充实;二儿子长得漂亮,活得潇洒,有一颗不安的心,此时正在北京闯荡,今年二十三岁;小儿子在临市干厨师,二十二岁,正是身陷囹圄的李如欢。在去L市的车上,父亲给二子打去电话,让他自己定夺回来与否。大儿子当天便得到消息,他让父母先过去探明情况,并嘱咐老实巴交的父母眼皮带点水,遇到要打点的地方决不能心疼钱,自己赶两天工期便可请假过去。当着父母的面,他打通了远在南京当律师的表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表哥也答应了两天后在L市和他们会合。有了表侄相助,老两口的天空似乎也没有那么灰暗了。
L市依山傍海,风景秀丽,从车站门口向南望去便是孔望山景区;隔壁是‘石棚山庄’;再往东转,如果视力好一点的话,甚至能看到闻名遐迩的花果山山脉。那里瀑布作帘,七十二洞天,登上玉女峰,便可‘俯瞰全省’。可此时的中年夫妇全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心中的惆怅,眼前的拥挤,还有耳边的嘈杂让他们的心中除了烦躁就再感受不到任何美好的事物了。出了站口,二人转了辆车,直奔市郊的看守所。
经过排队、登记等一系列程序,最后却被刑法第九十六条挡在了门外,一阵失落和彷徨,无助的泪水又在李如欢妈妈的眼里打转,父亲李世华抽了两根烟,打通了表侄的电话。四个小时后,表侄周彦斌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从表叔口中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案情,周彦斌便欲去查阅卷宗,可是没走几步他又折返了回来——因为今天是礼拜六。
把表叔表婶安顿下来后,周彦斌便开始写会见申请书,毕,他又安慰了二老一番。
礼拜一总算是到来了!
李如欢的两个哥哥也陆续地赶来了。
吃过早饭,周彦斌便游走于L市的司法系统,十一点左右,他的轿车停在了旅馆门前。一直在门口徘徊的李家人见他面容不阔,便知事情并不顺利。
“怎么样彦斌?”李世华问道。
“他们让我们找代理律师。”周彦斌答。
“表哥你不就是律师吗?”李家老大疑问。
“他们说我是亲属关系,不符合会见条件。”
“真有这条规定吗?”老大又问。
“没有。”周彦斌非常坚定地回答。
“那他们不是有意刁难我们吗?”老大又道。
“不至于,可能每个地方有不同的解释。”表哥沉思了一会答道。“当务之急是去找个律师。”抽了几口烟后他又道:“表叔你和如山跟我去找律师,如海你在这里陪表婶子,今天下午争取让律师见到小三子。”事不宜迟,说完周彦斌便载着表叔和表弟走了。律师事务所并不难找,在区法院周边,营业着大量的法律工作者,身为律师的周彦斌很快就确定了一个资深的律师,此人姓赵,六十岁上下,一身西装配条纹领带,大背头梳的煞有派头。
中午少不了一顿吃喝,席间周彦斌和赵律师讨论了一下案情。饭后,见时间还早,赵律师便把他们带回所里喝了会茶,要到三点钟时,一行人才来到了看守所。就在找停车位的时候,周彦斌接到了来自南京的电话,由于他代理的案件对方当事人翻供,现在急需他回去做下一步工作,委托代理人希望在今天见到他,好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方案。没法,他只能寄希望于赵律师,临走和表叔道了抱歉,也少不了拜托了赵律师几句。
有了嫌疑人家属的委托书和会见申请,赵律师很快便得到了一张会见许可单,在去往会见室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个熟人,是看守胡警官。
“老赵。”胡警官在背后喊道:“你这是干嘛来了?”
“哦,”赵律师应道:“胡警官你好,我来看人。”
“哦?我看看。”说着胡警官拿过他手中的会见许可,只瞥了一眼便道:“这个案件好像是高副局长和陈所长侦办的,听说二人月底都将官升一级呢!”说完他把单子还给了赵律师,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拐进了墙角不见了。他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和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给了赵律师邪恶的暗示,让他违背了良心,丧失了职业道德,也让司法机关大楼上的那杆秤暂时的倾斜了。
他走后,赵律师在卫生间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精神上的煎熬,其间燃了两根香烟,下定了决定。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知道正义在现实生活中和绝对权力面前是可以被践踏的,而自己如果坚持原则,将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给拔掉,而最终的结果也并不会因为他的牺牲而改变,所以,权衡再三后,他在胡警官的帮助下,拿到了李如欢的‘认罪书’,旋即打印了一份,然后拿给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