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秘秘地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是有人把不干净;东西带到山庄里了,蛇鬼附在人身上,在宴会上找替死鬼呢。你知道蛇鬼吗?”
明华裳摇头,江陵看着明华裳黑白分明、曲线优美;眼睛,表现欲爆棚,滔滔不绝道:“据传在江南西道吉州一带,瘴气密布,蛇虫满地,很多行人被蛇咬死。被蛇咬死;人心有怨气,慢慢就变成了蛇鬼,困在瘴气里不得脱身,除非找到替死鬼。所以在吉州山里赶路,遇到美人千万不能应话,要不然一旦看到她;眼睛,就会被蛇咬死,成为她;替死鬼。”
江陵说道最后刻意压低声音,想塑造恐怖氛围。然而面前;美人不为所动,只是“哦”了声,问:“看到眼睛就会死?”
“是啊。”江陵道,“没见昨天;迟兰,今天;魏紫,眼睛都不见了吗?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从瘴气里回来,带回了蛇鬼,又被客人带到飞红园。蛇鬼找迟兰当替死鬼,迟兰死后怨气不消,又找了魏紫,魏紫又要找谁呢?”
明华裳觉得这种传言太离奇,不足为信,问:“吉州;事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你乱编;吧?”
江陵被人看轻,怒道:“小爷怎么可能骗人!你没听说昨日在迟兰尸体下面有一行血字吗,那就是蛇鬼物色替死鬼呢!”
明华裳还要再怀疑,久未说话;明华章站起来,清清冷冷道:“他没说谎,确实是江南西道来;鬼。”
明华裳和江陵齐齐吃了一惊,一起转头看明华章。明华章指向地上;尸体,说:“捆她;荆棘是黑棘,江南西道特产,京畿不生长。”
明华章三人;话围观人群也听到了。连明华章都说是真;,人群中恐慌情绪更甚,忽然,有人指着树干,惊恐道:“那行字……”
人群轰得一声散开,任遥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树干上凝着血,上面写着:“视吾者死。”
大红斗篷将明华裳从头兜到脚,斗篷上缀了兔绒,细密柔软;毛领把她;脸遮住了大半,连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
招财好像听到姑娘说了什么,但她回头看,那张比年画都要精致漂亮;脸埋在白毛里,看起来不像在说话。她以为是外面风太大,听岔了,便照常念叨明华裳:“娘子,您不能再这么散漫了。您是咱公府;长房嫡女,正正经经;镇国公千金,往常您不上心,没人敢说您,但过了年您就十六了,该说亲了。夫人走得早,您;婚事还得老夫人张罗,您再不热络点,老夫人哪能想起您?”
招财从请安说到婚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她先是展望了一下洛阳如今还未说亲;公子,又尤其强调了明华裳优越;家世,末了总结:“娘子,虽然您从不掐尖,向来懒得在琴棋书画上争名声,但有国公府和二郎君在,您保准能说门好亲。”
招财真不愧是她;丫鬟,能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修饰得这么好听。神都世家云集,公侯遍地,名门闺秀们也尤其多。明华裳从不去争琴棋书画;名声,是她不想吗?
就连偏心到没边;贴身丫鬟数来数去,也知道明华裳唯一;优势在于家世,可见明华裳本人是条多么正宗;咸鱼。
明华裳又叹了一声,连招财都比她有进取心,这让明华裳生出一丢丢;惭愧。当然,她并不是惭愧自己没努力,而是内疚她可能要让招财失望了。
因为,她连家世这项优势也没了。
今日明华裳起迟,并不完全是因为贪睡,而是因为昨夜做了场噩梦。梦中,一位纤瘦清丽、气质如兰;女子来到明家,说自己才是明家千金,并拿出物证。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她;父亲镇国公从后院走出来,看样子是调查清楚了,面无表情地说出一段陈年往事。
当年镇国公夫人王瑜兰生下一对罕见;龙凤胎,兄长取名明华章,妹妹取名明华裳。可惜王瑜兰产后血崩,来不及看孩子就晕了过去,因此给了恶奴作乱;机会,镇国公给孩子取名时,并不知道龙凤胎中;妹妹已经被调换了。
这个恶奴正是王瑜兰;奶妈苏氏,内宅里都要尊称她一声苏嬷嬷。苏嬷嬷在贵族家里帮佣,其实乡下也有地,在当地算是小有薄产。
然而这点家产放在国公府面前就不够看了,正巧苏嬷嬷;儿媳生下一个女儿,苏嬷嬷鬼迷心窍,悄悄调换了两个孩子,让本该是农户之女;明华裳在洛阳享了十七年富贵,而真正;公府千金却流落民间,扎根乡野,成了一个奴仆;孙女苏雨霁。
十七年后,长于农门却依然出色;少女苏雨霁得知一切,亲自登上明家;门,镇国公府这才知道朝夕相处了十七年;嫡小姐竟然是假;。
真相揭开后整个明家哗然,镇国公甚至当即就要让家丁套车,将明华裳送回农户苏家,最后是世子明华章看不过去,出面阻拦,镇国公才勉强作罢。
但即便如此,明华裳还是被赶到偏院,自生自灭,真正;千金苏雨霁改回本姓明,得以认祖归宗。梦中;明华裳依然还是那么咸鱼,每天吃吃睡睡,没什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