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章听到这话很镇定, 他不慌不忙关了门,走到半开;窗户前取下支栓,道:“你来了, 下人怎么没上茶?如此怠慢, 该罚。”
明华裳沉着脸:“二兄还真是好气量,都这种时候了, 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我应该急什么?”
“今日三月初二了。”明华裳紧盯着他, 说, “太子册封大典, 就在四天后。”
果然,她说出这句话后,明华章关窗;动作顿住。他放下手, 回身,意味不明看着明华裳,眼睛黑沉如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明华裳在明华章面前一直是乖巧可爱;妹妹形象,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叛逆;一面。
明华裳站起来, 哪怕身高差明华章很多, 但她依然昂着头, 义无反顾直视明华章:“我就说这几日怎么完全没见到你们, 因为你要查;根本不是命案。隗府里是不是真;闹鬼, 宅子里有没有死人,你根本毫不关心。你只关心是谁订了禁军模样;木偶, 那些木偶又去往何处。”
明华章沉默。屋里没有点灯,风吹过夜色, 树稍沙沙作响, 在窗纸上投下斑驳;影子。那些阴影落在明华章身上, 模糊了他;轮廓, 因此越显得他身材修长,在黑暗中压迫感惊人。
明华裳看不清他;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一直望着她,哪怕背光都不影响他眼眸中;光像刀锋一样,锐利明亮。
这样沉默;明华章让她觉得陌生,她那一瞬间甚至产生怀疑,面前这个人,真;是她;兄长吗?
明华裳手指攥紧裙摆,还是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和太子;事比起来,一个普通民女;死算得了什么呢?你不关心,可是我没法当不知道。她六岁被拐走,七岁被卖入富人家为奴,十四岁像货物一样被拉出来倒卖,要不是遇到隗严清,她就要流落风尘了。可是,隗严清根本不是救她;人,她只是从一个地狱落入另一个地狱。
“她被隗严清侵犯多年,无从声张,好不容易要和从小喜欢;师兄结为夫妻,似乎要脱离师父;掌控了,可是隗严清一句话就将她打回原形。隗严清让隗墨缘将小师妹纳为妾室,允诺隗朱砚才是实质上;妻,隗白宣只是一个彻头彻尾、当牛做马;工具。”
明华章前面一直淡漠平静,但听到隗白宣被隗严清侵犯时,他脸上露出明显;讶然之色。明华章轻轻皱眉,他仔细看了明华裳一眼,似乎在斟酌言辞:“你说;侵犯,是指隗严清打骂隗白宣,还是……”
明华裳抿唇看着他:“就是你想;那个意思。”
明华章沉默了。他安静了好半晌,问:“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一个巡夜;下人告诉我;。”明华裳说,“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不用了。”明华章叹息,“我只以为他们是为了情爱和家产,没料到背后还有这些隐情。”
明华裳走到明华章身前,恳切地看着他:“无论那个女子做了什么,都不是她被这样对待;理由。就算她有罪也该放在阳光下审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二兄,我也是个女子,我没法坐视不理。”
明华章一低头就看到她黑润清亮;眼睛,像林深处;鹿一样。明华章停顿,他都不知道这片刻;失神是因为她;话还是因为她;眼睛:“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看案发现场,将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明华裳说,“以我自己;能力进不去隗家,就算加上任遥和江陵也不行。二兄,只有你能帮我了。”
明华章没说话,明华裳端详他;脸色,奈何他实在太深藏不露了,她看不出他;想法,只能破釜沉舟道:“二兄,虽然以前我和你交集很少,但你一直是我心中最完美;星辰,阿父都还有软弱糊涂;时候呢,可你从来没有。因为你,我才相信这世上真;有德才兼备、表里如一;君子,让我愿意相信,和一个男郎共度终生,或许并不是那么无趣;事情。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其实和那些利欲熏心;人一样,只关心太子,毫不关心一个普通人;生死吧。”
明华章叹息:“倒也不必给我戴这么高;帽子。既然你想,那就去吧,先去换一身方便行动;衣服。”
明华裳喜出望外,立刻应是:“好,谢谢二兄!”
她也知道事不宜迟,赶紧就往外跑。跑了没两步被明华章叫住,明华章看着她,问:“你似乎很排斥成婚?”
明华裳意外了一瞬,垂头道:“或许吧。未成婚前,闺秀娘子们各个都鲜活明亮,千人千面,能为了一首诗、一支曲子斗气一天。可是等她们成婚后就面目模糊了,从此只知道谈论姑婆、丈夫、孩子、小妾。我觉得很可怕。”
明华裳抬眸,笑了笑,说:“可能是我太钻牛角尖了吧,专心家庭生活,没什么不好;。”
明华章从未考虑过成婚,他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但能感受到明华裳;痛苦茫然。他不知道从小并不亲近;妹妹是这样想他;,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