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担心吧。
镜灵姝感觉心口闷闷的,实在没有睡意,于是也动身,去了放置谈老爷尸体的灵堂。
屋内白烛只烧,没有看顾的下人,只谈子喻一人守着,整个灵堂静的有些让人感到发悚,待她走近时,发现谈子喻已经靠在棺材边,累的疲惫睡着了,眼角处有颗不明显地黑痣。
镜灵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由有些佩服,如今是霜冻天,就算是在屋内也冷得寒凉,他竟然也不披件氅衣烧个炭火的,就这么坐在地上守着,也不怕把自己给冻伤。
说着不由取下了衣架上,一件宽大的氅衣盖在了谈子喻的后背,随后又抬指点在了棺材内他的额心上,想着既然你那么担忧,那我就帮你一回,算报答刚才你出言的恩情,帮你看看谈老爷的病逝到底是何缘由。
镜灵姝双眸一闭,进入到了谈子喻的记忆,抬眸便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者,在河边撑着拐杖缓缓走着,忽然在水中听得一孩童的哭声。
老人眉头一皱,拄着拐杖往河边芦苇寻去,见到芦苇丛中有个被锦缎青衫包裹的孩子,躺在一个木盆之内,连忙把孩子抱起,高声唤了许久是谁家的孩子,也无人回应。
心下便猜测,是人遗弃的孤儿,就这样谈老爷将孩子带回了家,将其视如己出亲手抚养长大。
原来谈子喻的身世,竟如此离奇,今日谈老爷突然病逝,也难怪他会如此担忧,想必谈子喻是把谈老爷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随着谈老爷从拄拐到坐轮椅出行,谈子喻也逐渐长成了灵秀的少年,手执书卷,瞧着是个孜孜书生。
就在镜灵姝感到有些奇怪,谈老爷的身子怎么会老的如此迅速时,忽然有道细小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你是何人?为何一直盯着我父亲。”
说话是年少的谈子喻,对方突然出声,使得她思绪一下被打断,转过身瞧着个头还不高的谈子喻,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镜灵姝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能看到我?你不能看到我,我可是......”
谈子喻回道:“可是什么?我为何不能看到你?从我昨日起,我就一直看你盯着我父亲看,你想要对我父亲做什么?”
听得这少年神情肃然,搭配上那傲然的君子风姿,忍不住逗他道:“我呀,不对你父亲做什么,但会对你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谈子喻面上现出一片绯红,恍如被人调戏了般,结巴道:“你、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怎么不知羞的......”
镜灵姝觉得当前说话不利索的谈子喻,十分好笑有趣,逗真诚地道:“告诉你吧,其实啊,我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今后我们是要拜堂成亲的,今日特意来看看,小郎君长什么模样的。”
虽然对方现在是少年,但在现实中,确实是已经拜堂成亲了的,这也不算谎话。
“你既然知道未来事情,那你知道我以后能活多少岁吗?”
镜灵姝微微一愣,被这少年给问住了,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算命的,怎会知道谈子喻会活多少岁呢?
谈子喻见她许久未答,以为这女子脑子可能有点问题,才会讲这些无厘头的话,于是,便大发善心般,从衣袖里拿出几十文钱,道:“你一介姑娘家的,今后不要鬼鬼祟祟出现在人家里,被人发现会以为你惯犯偷儿,这里有十文钱,你拿去用吧。”
说完,伸手将那十文钱递到了镜灵姝的手中,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自己书房里去了,镜灵姝愣愣地看着少年背影,再看看你手里的铜钱。
她这是被人当成小偷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镜灵姝都一直出现在谈老爷的身边,偶尔还能看到谈子喻的身影,谈子喻见着她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心下甚至觉得这人有些可怜,不由生出同情之心。
“你往那边站,这斧头劈柴很危险,别吓着你了。”
“哦,那我让一让。”
镜灵姝识相地听话,往旁边的旷地挪了过去,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她出现在谈子喻的记忆中,谈老爷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而谈子喻却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不仅如此,还能触碰到她,只觉有些惊讶。
见她撑着下巴在发呆,谈子喻便问道:“你不会是山野精怪所化的吧,不然我怎么从没见过,与你不一样之人。”
闻言,镜灵姝忍不住道:“你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山野精怪吗?我可是你未来的娘子,有你这样说自己娘子的吗?”
谈子喻被问的脸色羞红,微垂着眸,低声道:“你说是我娘子,如何证明?”
忽然,他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失礼了,脸上又炸红一片。
镜灵姝敷衍地道:“等你长大了,不就知道了。”
谈子喻认为她在胡诌,便没再言语,镜灵姝关注点自始至终都放在谈老爷身上,不管发生任何大小的事情,都看得极其仔细。